圣玛利亚药房藏在老城区一条狭窄的巷子里,斑驳的木质招牌在风中吱呀作响。
推门进去时,门铃发出刺耳的“叮当”声。
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中药气味。
“又是游客?”
柜台后传来沙哑的声音。
一个头发花白的华裔老人从药柜后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透着不耐烦。
“不拍照,不参观,买药就出示处方。”
莉莉丝缩了缩脖子,小声道:
“要不算了吧,这老头脾气出了名的怪……”
宋南星却径直走到柜台前,面不改色地开口。
“老板,您这味川贝放错了,该用松贝才对。”
怪老头的手突然顿住,浑浊的眼睛第一次抬起来看她。
“小丫头懂什么?”
“松贝形似怀中抱月,色白有粉性。”
宋南星不慌不忙地指向药柜第三格,沉声道:
“您那儿摆的明明是青贝,化痰效果差了三成。”
药房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莉莉丝瞪大眼睛,看着老板的脸色由红转白,最后竟然颤抖着摘下老花镜。
“有意思。”
怪老头突然来了兴趣,从柜台下掏出一个黑漆木盒。
“能说出这里面是什么,我免费送你。”
木盒打开的瞬间,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弥漫开来。
莉莉丝捂着鼻子后退两步,盒子里是一团黑乎乎的膏状物。
宋南星却眼睛一亮,脱口而出。
“蟾酥,而且是端午时节采集的,毒性最强的那种。”
“不错!”
怪老头扯了扯嘴角,大手一挥,直接把木盒递给她。
宋南星却没有接。
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然是宋怀瑾的照片,礼貌地询问道:
“请问您见过这位老人吗?”
怪老头盯着看了几秒,慢悠悠地锁上药柜,没有否认。
“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这意思是见过?
宋南星深吸一口气,突然抓起柜台上的纸笔,唰唰写下一张方子。
“我用这个换,您常年咳血是肺痈,西药治标不治本。”
怪老头愣了几秒,看见药方后,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
上面写着赫然是他找了半辈子的古方。
“哈哈哈好!好啊!”
他感激地看向宋南星,压低声音。
“丫头,你要找的人在城南那个废弃的圣心疗养院,上周我还看见他在后院晒药材。”
话音落下,宋南星的心跳骤然加速。
她强压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向老头道谢后,拉着莉莉丝快步离开。
刚出店门,宋南星就急切地问:“圣心疗养院怎么去?”
莉莉丝却脸色大变,不自觉拔高了音量。
“圣心疗养院就在城北的山坡上,但那里十年前就关闭了,听说一直在闹鬼。”
宋南星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暮色中隐约可见一栋哥特式建筑的轮廓。
“我自己去。”
“等等!我、我陪你去吧!”
莉莉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发颤却坚定。
“那里很危险,两个人好歹有个照应……”
紧接着,两人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城北老区。”
车子越开越偏,窗外的路灯渐渐消失,只剩下车头灯照亮前方坑洼的路面。
莉莉丝一路上都在念叨着疗养院的恐怖传闻。
二十年前一场大火,十几个病人没能逃出来,从此那里就成了当地著名的“鬼屋”。
“就是这里了。”
司机在一条杂草丛生的山路旁停下,死活不肯再往前,狐疑地打量着她们。
“小姑娘,这地方可不适合观光。”
夕阳西下,荒芜的小路上只有她们两人的脚步声。
破旧的疗养院铁门半开着,生锈的链条在风中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真的要进去吗?”莉莉丝声音发抖,“我听说半夜能听到病人的惨叫……”
宋南星神色冷静,从包里掏出手电筒。
“跟紧我。”
穿过长满杂草的前院,主楼的大门早已腐朽。
宋南星轻轻一推,木门轰然倒地,激起一片灰尘。
手电筒的光束照进去,地上散落着烧焦的病历本和生锈的医疗器材。
突然,莉莉丝抓住她的手臂。
“等等,你听是不是有脚步声?”
二楼果然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
宋南星屏住呼吸,从口袋里摸出三根银针。
“可能是野猫吧……”
她故作镇定,但后背已经渗出冷汗。
两人小心翼翼地踩着腐朽的楼梯上楼。
突然,一只黑猫从她们脚边窜过,莉莉丝吓得尖叫一声,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宋南星见状,捂住她的嘴。
“嘘,有灯光。”
只见——
二楼尽头的一扇窗户里,隐约透出微弱的亮光。
两人蹑手蹑脚地摸进主楼。
走廊里积满灰尘,但地上却有清晰的脚印通向深处。
宋南星的心跳越来越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中药味。
和宋怀瑾身上常用的安神方几乎一模一样。
转过拐角,一扇崭新的木门与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门缝下透出光线,里面传来窸窣的翻页声。
宋南星的手悬在门把上,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然而,空荡荡的房间里,一盏台灯亮着。
桌上摊开的医书还保留着翻阅的痕迹……
可人却不见踪影。
“怎么会?”
宋南星的手指抚过桌面,沾了一层薄灰。
至少离开一两天了。
“砰!”
楼下突然传来巨响。
莉莉丝吓得手机掉在地上:“有、有人来了。”
宋南星迅速关掉台灯,把照片塞进口袋。
走廊尽头的手电光越来越近,伴随着粗鲁的咒骂声:
“该死的,那老东西跑不远!”
两人屏住呼吸躲在门后。
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了几秒,终于渐渐远去。
宋南星面若寒霜,身侧的双手攥紧拳头。
“是苏家的人,他们果然把外公囚禁在这里。”
莉莉丝脸色惨白,声音颤抖道:
“我们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