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坚打猎:从荒野独居开始 第283章 十二月的新危机!(多图,万字事件大章!)

昨天晚上。

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林予安正沉浸在拿到驾照的喜悦和家人团聚的温馨中。

那部加密卫星电话,却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麦柯兹。

“林?”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再有平日里的轻松和吐槽,而是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疲惫和焦虑,仿佛一根被拉到极限的琴弦。

林予安的心猛地一沉,他能听出那声音背后蕴含的风暴。“麦柯兹?出什么事了?”

麦柯兹的声音有些沙哑,“是十二月,它的情况很不好,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她开始讲述过去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那是一段充满了希望、挫败、挣扎与绝望的艰难历程。

自从林予安上次探视离开后,十二月的状态就急转直下。

麦柯兹说道:“我们最开始以为,它只是单纯的分离焦虑,这是所有进行野化训练的幼兽都可能出现的正常反应。”

“我们严格按照第一阶段的人类印记剥离方案,减少了与它的直接接触,食物投放也完全随机化。”

“但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得多,它的食欲,在过去三周内,以一种断崖式的方式,下降了百分之七十。”

“我们尝试了所有方法,换了最新鲜的、从白令海空运来的海豹肉,甚至弄到了顶级的蓝鳍金枪鱼脂肪,但它都只是用鼻子闻一闻,就漠然地走开。”

“它的体重,已经停止增长,甚至开始出现了下降的迹象。”她的声音里带着科学家对研究对象失控的无力感。

“而且它的行为也出现了异常,它不再玩耍,不再探索环境,大部分时间,就是趴在那个隔离区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有时候,一趴就是一整天。那种眼神……”麦柯兹停顿了一下,似乎很难形容,“就像一个正在慢慢熄灭的火堆,所有的生命力都在一点点地流失。”

“我们为它做了最全面的身体检查,血液、X光、CT扫描、神经系统反应……所有指标都正常。”

“我们排除了所有生理性病变的可能。所以,研究所的专家委员会,在昨天,给出了最终的评估结论。”

她很艰难的说出那个评估结果,“十二月是重度心理创伤性抑郁,伴随进行性厌食行为。”

“它可能觉得,自己又一次被这个世界抛弃了。”麦柯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痛苦。

“对于野生动物来说,尤其是像北极熊这种顶级的掠食者,一旦它们自己放弃了求生意志,任何外部的干预,都很难再起作用。如果不及时干预,等待它的……只有死亡。”

“抱歉林,十二月的情况确实不适合进行野化训练了,现在需要做的是想办法拯救它的生命.”

林予安握着电话的手,指节已经开始发白。他能想象到那个小家伙孤独蜷缩在角落里的样子,那画面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他没有想到,十二月对他的依赖这么深!它是不是一直在等着自己去看它.

麦柯兹的语气,变得充满了愤怒和无奈,继续说道:“研究所的领导层,为此已经召开了数次紧急会议。”

“你知道,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动物救助项目了。十二月它背后,站着加拿大环境部、国际动物保护基金会,还有你未播出的荒野独居,所带来的全球数千万双眼睛。”

“它不能死,尤其不能死在我们研究所的手里。所以,一场丑陋的甩锅大会,就在今天下午,正式上演了。”麦柯兹的语气充满了讽刺。

今天下午,阿拉斯加北极生物研究中心,顶层会议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安克雷奇港壮丽的雪山和海湾,但会议室内的气氛,却比窗外的冰川还要寒冷。

长条形的会议桌旁,坐着研究中心的最高层。

首位上,是中心主任,大卫·费舍尔博士,一个年近六十,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他与其说是个科学家,不如说是个精明的政客和官僚。

他的左手边,是来自加拿大环境部的代表,伊莎贝拉·勒克莱尔,一位表情严肃,穿着考究的法裔女性。

右手边,则是国际动物保护基金会的观察员,马克·詹金斯,一个喜欢把人道主义和程序正义挂在嘴边的白人精英。

而麦柯兹,作为项目的直接负责人,则孤零零地坐在长桌的末端,像一个等待审判的被告。

费舍尔清了清嗓子,十指交叉放在面前的会议桌上:“博士,情况我们都了解了,一份令人遗憾的评估报告,和一个令人失望的现状。”

他目光首先投向了来自加拿大环境部的代表,伊莎贝拉·勒克莱尔。语气官方而疏离,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沉痛。

“勒克莱尔女士,首先,我谨代表阿拉斯加北极生物研究中心,对十二月目前的不幸状况,向其法定来源国及监护国加拿大,表示最深切的遗憾。”

他巧妙地加重了来源国和监护国这两个词,这句看似礼貌的开场白,背后却隐藏着极其狡猾的潜台词:这只熊,是你们加拿大的熊。它现在出问题了,你们作为源头,也有一定的责任。

他开始为自己的机构撇清关系:“我们的团队,提供了全世界最顶尖的医疗设备,最科学的营养配给和最专业的行为观察。所有的生理指标都显示,我们的工作不存在任何纰漏。”

他话锋一转,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所以,我们专家委员会在排除了所有外部因素后,不得不将问题的根源,指向了十二月被发现时,就已经存在的原生家庭创伤。”

“一只被母亲主动遗弃的幼崽,其本身可能就存在着某些我们目前科学水平尚无法检测的,先天的心理缺陷。我们对此也感到无能为力。”

他摊了摊手,将问题的皮球,以一种我们尽力了,但奈何孩子底子太差的姿态,轻飘飘地踢向了加拿大代表。

然而,伊莎贝拉·勒克莱尔,这位在渥太华的**圈里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的女性,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她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冰冷。

声音同样冷淡,但每一个字都像法律条文一样精准:“费舍尔主任,您提到的遗憾,我们收到了,但您似乎忽略了一个更重要的法律事实。”

她从自己的文件夹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轻轻地推到了桌子中央。

“根据我们双方在联合国框架下,共同签署的《濒危野生动物跨境救助及权责转移谅解备忘录》,第三章,第七款,B项。”

她甚至不需要看文件,就能准确地背出条款。

“自十二月由加拿大方面正式移交给贵中心的那一刻起,其全部的,无条件的临时监护权、研究权和日常管理权,以及由此产生的全部责任,都已一并转移。”

她的声音微微提高:“费舍尔主任,这意味着,无论这只幼崽存在什么样的先天缺陷或原生创伤,如何评估应对并解决这些问题,都已经是贵中心无可推卸的合同责任。”

“我们加拿大方面,相信你们的专业性,才将这份沉甸甸的责任托付给你们。但我们更关心结果。现在的结果,似乎并不尽如人意。”

这番话,如同一记精准无伦的回旋踢,将那个皮球不仅踢了回来,甚至还带着更强大的力量,狠狠地砸回了费舍尔的脸上。

费舍尔主任的脸色,第一次变得有些难看。

而一旁的国际动物保护基金会的观察员,马克·詹金斯,则在此时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立刻加入了战局。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充满道德优越感的质问:“是的,费舍尔主任,现在的结果就是,一只备受关注象征着物种希望的北极熊幼崽,在你们最顶尖的设施里,正在因为抑郁走向死亡。”

詹金斯身体前倾,咄咄逼人:“请问,费舍尔主任,这是否意味着,贵中心的救助方案,从一开始,就存在着极其严重的方向性失误?”

皮球被两位客人联手,试图死死地按在研究中心的脚下。

费舍尔主任的脸色沉了下来,看向坐在末位的麦柯兹:“麦柯兹博士,作为项目的首席科学家和救助方案制定者,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麦柯兹抬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所有人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坚定:“主任,各位。十二月出现的心理问题,是一个我们谁都不愿看到的不幸,这其中确实有我们评估的失误。”

她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继续说道:“我们的救助方案是基于过去几十年,对数百只野生动物救助成功的经验建立的,它在科学上是严谨的,但我们忽略了十二月最大的特殊性。”

“它不是被我们研究中心的专业团队,从野外救回来的。它是在濒死的绝境中被一个特定的人所拯救的。”

“在它生命最脆弱,心智最空白的那十天里,林予安是它所能接触到的,唯一的温暖和食物来源。”

“所以,在十二月的认知里,林予安不是一个救助者,不是一个饲养员。它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当成了它的母亲!”

“我们犯的错误,就是低估了这种跨越物种的印记有多么深刻,试图用常规的科学流程,去切断一种情感链接。事实证明,我们失败了。”

她坦然地承认了失败,然后,立刻抛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所以,主任,我认为当务之急,不是在这里追究责任,也不是讨论那些遥远的、最坏的可能,而是应该立刻采取行动,寻求林的帮助!”

“十二月的问题根源,是分离焦虑引发的重度抑郁。说不定,林予安的出现,就是治愈十二月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麦柯兹的话音刚落,基金会的詹金斯就发出了一声充满不屑和质疑的嗤笑。

“博士,恕我直言,你的提议,听起来……非常的不专业,甚至可以说是荒谬。”他的语气,充满了程序正义的傲慢。

詹金斯摊开手,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林予安,他是什么身份?”

“他是一个探险家,一个网红,但他不是兽医,不是动物行为学家,更不是我们这个国际救助项目里,拥有合法资质的成员!”

“按照我们基金会和加拿大**共同制定的《濒危物种跨境救助操作规程》,任何与救助对象进行直接接触的人员,都必须经过严格的背景审查和专业培训。请问,他符合哪一条?”

“你现在是想让一个毫无资质的局外人,来干预一个是最危急的科研项目?这是在拿十二月的生命开玩笑!也是在践踏我们所有人共同建立起来的专业流程!”

这番话,句句诛心。他将问题,从是否有效,巧妙地偷换到了是否合规的层面。

面对这种来自程序的降维打击,麦柯兹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流程?詹金斯,当一个生命即将在你所谓的完美流程里消亡时,你还在跟我谈流程?!”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真正的残忍,是让一只对人类毫无戒心的北极熊,因为分离焦虑而导致的死亡!这就是你们这些只懂得遵守流程的官僚,亲手造成的!”

“够了!”费舍尔主任终于再次开口,打断了这场即将失控的争吵。

他知道,再纠结于科学层面的对错已经毫无意义。

因为一旦最坏的情况发生,科学的对错,在汹涌的民意面前,一文不值。现在是**时间。

他的声音变得沉重,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事实是,项目陷入了僵局,十二月的健康状况正在持续恶化,我们必须进行一次最坏情况的推演。”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秘书,秘书立刻会意,将一份文件投影到大屏幕上。

那不是舆论分析报告,而是一份《关于十二月项目潜在舆论风险的评估预案》。

“让我们假设,”费舍尔的语气冰冷得像手术刀,“尽管我们付出了所有努力,也请到了林予安到这个项目里,但是十二月最终还是因为心理问题,不幸夭折了。我们将会面临什么?”

他指向屏幕上的第一个标题,嗜血鲨鱼般的媒体。

屏幕上,出现了一段视频,那是在两个月前十二月和林予安同框的影像资料。

视频的前半段,是风雪中那只孤独哀鸣的白色小毛球。

后半段,则是直升机机舱内,林予安温柔地将它抱在怀里,一点一点喂食的温暖画面。

费舍尔说道:“这段视频是探索频道发给我们的,他们希望了解一下十二月近况的视频,因为林予安的爆火,荒野独居冰封王座节目,即将提前上线!”

“在公众的认知里,故事的前半段已经定性,一个被自然母亲抛弃的孤儿,被一个充满爱心的人类英雄所拯救。”

“现在,如果这个故事的结局,是这只孤儿,死在了我们研究中心的隔离区里。你们认为媒体会如何讲述这个故事的后半段?”

费舍尔的声音变得更加严厉:“失去理智的公众,可不会在意我们的救助方案是否科学,是否出于好意。”

“他们不需要复杂的科学解释,他们只需要一个简单充满情感冲突的故事。一个英雄,一个受害者,和一个反派。”

“林予安,是那个无可指摘的英雄,十二月,是那个令人心碎的受害者。”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缓缓地扫过加拿大代表伊莎贝拉和基金会代表詹金斯,最后落在了麦柯兹的身上。”

“那么,女士们,先生们,谁来扮演那个将它们强行分离,并最终导致悲剧发生的反派?”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这个问题,像一桶冰水,浇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头上。

他们清晰地预见到了那场即将到来的,足以将他们所有人撕成碎片的舆论海啸。

加拿大环境部会被指责监管不力,国际动物保护基金会被质疑跨国协助的能力,而阿拉斯加北极生物研究中心,则会成为风暴的中心,被贴上不专业,刽子手的标签。

见众人沉默,费舍尔主任终于抛出了他早已准备好的解决方案,这才是他召开这次会议的真正目的。

“所以,为了规避这场潜在的灾难性舆论风险,我提议,对十二月项目的现有管理架构,进行一次紧急重组。”

他看向麦柯兹,眼神里不带任何情绪:“麦柯兹博士,我代表董事会同意你的建议,将林予安邀请加入十二月的救助项目中。”

这个决定,让麦柯兹的心中一喜,但接下里的话让她心中一沉。

费舍尔的语气不容置疑的说道:“中心可以继续提供场地和基础设备,支持你的团队进行后续研究与救助。”

“但该项目将从研究中心的官方序列中剥离出去,转为由麦柯兹博士团队负责的独立项目。”

“这意味着,未来该项目所有的项目资金,运营压力和最终的法律与舆论责任,都将由麦柯兹博士团队独立承担。”

伊莎贝拉和詹金斯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这个方案,完美地将加拿大官方和基金会,从未来的审判席上,提前摘了出去。

费舍尔补充道,“当然,董事会还提供了一个备用选项。”

他看向麦柯兹,“佛罗里达的一家大型海洋公园,对十二月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他们愿意出价五百万美元购买,并承诺为它提供最好的生活条件。”

“麦柯兹博士,你比我清楚,海洋公园有的是办法让它吃饭。药物,行为刺激,用各种我们这些温柔的科学家不屑于使用的手段。”

“他们可以保证它活着,然后让它成为每天在水池里跳跃,为游客表演的大明星,直到它生命的最后一刻。”

费舍尔顿了顿,“而且,一旦我们将十二月的所有权转让,那么未来无论发生什么,法律和舆论上的责任方,都将是那家海洋公园。”

“毕竟你知道的,动物园,海洋馆,经常会有一些动物‘意外死亡’,这是正常的现象,他们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处理体系方案。”

“而这笔五百万美元的资金,我们可以成立一个以十二月命名的专项基金,由我们三方共同监管,用于更广泛的北极生态保护研究。”

“这样既延续了它的生命价值,也为保护事业做出了贡献,何乐而不为呢?”

图穷匕见!

麦柯兹感觉一股冰冷的怒火,从脚底瞬间冲上了头顶。

费舍尔这个奸诈的小人,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这个目的!他不想得罪加拿大和国际动物保护基金会,就想到了这个方案,把风险嫁接给海洋馆!

她猛地站起身,双手砰的一声撑在会议桌上,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那双总是带着活力的眼眸,此刻像极地冰川下的寒流,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刺得在场所有养尊处优的官僚们耳膜生疼,“不可能!你们谁敢把十二月当成商品卖掉,我保证会让你们后悔一辈子!”

费舍尔主任的眉头紧锁,冷冷地看着她:“麦柯兹博士,注意你的情绪和用词。你在威胁我们吗?”

“威胁?”麦柯兹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她缓缓地从自己那件白色研究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正在闪烁着微弱红光的专业级录音笔。

“我没有威胁你们,主任。”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今天下午,我原本的计划是在隔离区记录十二月的呼吸和心跳样本。这个设备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它一直在运行。”

她将录音笔轻轻地放在了会议桌的中央,那一点微弱的红光像一个恶魔的眼睛,让在场所有人的瞳孔都猛地一缩。

麦柯兹的嘴角,勾起一抹疯狂而决绝的弧度,“我们刚才的每一句对话,包括勒克莱尔滴水不漏的法律撇清,詹金斯义正言辞的道德指责。”

“当然,也包括您,费舍尔主任,您那套将一个生命明码标价五百万美元,用来规避风险和换取资金的完美理论……全都在这里。”

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

伊莎贝拉和詹金斯的脸色,第一次变得有些难看。

麦柯兹的目光,如同利刃般,从每一个人的脸上划过,“这份录音,在法律上或许因为没有提前告知而存在瑕疵。”

“但是,在互联网上那些愤怒的,只需要一个简单故事的公众面前,你们觉得,有人会在意它是否合法吗?”

“我麦柯兹,不在乎我的职业生涯,不在乎我的名誉!但你们呢?”

“加拿大环境部的明日之星?”

“国际基金会的道德楷模?”

她最后指向费舍尔:“还有您,我们德高望重的中心主任?”

“如果你们敢把十二月卖掉,我保证,在交易完成的第二天,这段完整的,未经剪辑的录音,就会出现在全世界所有媒体的邮箱里!”

“到时候,让我们一起去向全世界解释一下,我们是如何为了规避风险,而亲手将一个鲜活的生命,推进了地狱!”

这番话,如同一颗炸弹,在密闭的会议室里轰然引爆。

费舍尔主任那张永远古井无波的脸,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怒。

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个下属,竟然敢用如此不顾一切的方式,来威胁他!

会议桌旁,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那是一种脆弱的,剑拔弩张的平衡。

许久之后,费舍尔主任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他知道,这个疯女人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敢这么做。

“好吧,博士。”他的声音干涩,像是在咀嚼沙子,“看来,我们都低估了你对这个项目的决心。那么,第二个选项,我们可以当它不存在。”

他顿了顿,试图夺回主动权:“但是,第一个方案的条件,不会改变,中心可以提供场地,但资金和责任……”

“不。”麦柯兹冷冷地打断了他,她知道,现在是她谈判的时刻。

“条件,要改。”

她迎着费舍尔的目光,一字一句,寸步不让:“既然你们这么害怕承担责任,这么想把十二月这个烫手山芋甩掉,可以。我接!”

“从今天起,十二月项目由我个人全权负责。未来的所有舆论风险,我一个人扛。”

“在明面上,这个项目,将与阿拉斯加研究中心、与加拿大环境部、与国际动物保护基金会,彻底切割!”

这个提议,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伊莎贝拉和詹金斯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而中心主任费舍尔,则是彻底地怔在了那里。他那张永远挂着从容面具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无法掩饰的错愕与震惊。

他没想到,麦柯兹竟然会选择这条路!

在他精心的算计中,第一个独立方案,根本就不是一个真正的选项。它是一个陷阱,一个用来衬托第二个方案有多么合理的完美道具。

没有了中心的资金支持,没有了专家团队的背书,一个年轻的科学家,要如何独自支撑一个耗资巨大的北极熊救助项目?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他本以为,在巨大的现实压力面前,麦柯兹在经过一番痛苦的道德挣扎后,最终会含泪接受那个卖给海洋公园的方案,虽然残忍但却是唯一可行的结果。

到那时,他费舍尔,不仅能兵不血刃地解决掉这个巨大的舆论炸弹,还能为中心赚取一笔不菲的资金。

而所有的道德谴责,都可以推给无情的市场和无奈的现实。

这本该是一个完美的,一石三鸟的**算计。

然而现在,这个在他眼中只会搞科研,有些理想主义天真的书呆子,竟然将他递过去的那颗随时可能爆炸的雷,一手接过!

这一刻,费舍尔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下属,心中涌起了一丝……惧意。

费舍尔可是知道她的.不会是要

然而,麦柯兹可不会轻易地接过这颗雷,她提出了条件:“作为交换。中心之前已经为十二月项目批复的那五十万美元科研启动资金,不可以回收,这是十二月应得的!”

她的目光转向了詹金斯,“国际动物保护基金会作为本次救助的监督方和倡导者,必须为我的独立项目,提供一百万美元的特别生态保护基金。”

“用这笔钱,来买断你们未来可能要承担的、那无价的舆论风险和名誉损失。我觉得,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詹金斯忍不住说道:“你……你这是勒索!”

“你可以这么理解。”麦柯兹毫不退让。

她停顿了一下,将目光投向了加拿大代表伊莎贝拉·勒克莱尔,说出了她的条件。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需要加拿大环境部,以官方文件的形式,彻底永久地,放弃十二月的来源国所有权,以及未来的一切相关权利。”

“我要你们,将十二月的全部法定所有权,以特殊科研及人道主义救助的名义,转移给我,北极动物研究中心的麦柯兹博士个人。让我成为它在法律上唯一的监护人。”

这个要求,如同一颗真正的**,在会议室里引爆。

这在国际野生动物保护的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让一个国家放弃一只濒危北极熊的所有权,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伊莎贝拉·勒克莱尔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她扶了扶眼镜,声音干涩地说道:“麦柯兹博士,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绝不可能!”

“一只北极熊,作为加拿大的自然遗产,它的所有权属于加拿大全体人民,不可能被转移给任何个人!这是原则问题!”

“原则?”麦柯兹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她向前一步,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将所有的压力都聚焦在了伊莎贝拉的身上。

“勒克莱尔,我们来谈谈原则。”她的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

“请问,当初《荒野独居》节目组,第一次通过紧急渠道,向加拿大环境部北境管理局,报告发现一只被遗弃的垂死北极熊幼崽时,你们的原则是什么?”

伊莎贝拉的瞳孔,猛地一缩。

麦柯兹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用冷酷的语调,揭开那段被刻意遗忘的历史。

“当初你们的专家经过远程评估后,得出的官方结论是,该幼崽生存希望渺茫,不具备野外救助价值,建议遵循大自然的选择。这是不是你们最初的原则?”

这句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伊莎贝拉的脸上,她试图辩解:“那只是一份……初步的,基于不完整信息的评估……”

麦柯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道德上的绝对优势:“如果不是我当时绕过你们,直接联系了国际野生动物组织。”

“并拿出了一个由研究中心、基金会和节目组共同参与的、多方共赢的合作方案,你们加拿大环境部,根本就不会同意这次授权救助!”

一旁的基金会代表詹金斯,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心中暗骂了一句,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趟这趟浑水!

谁能想到,一次看似完美的,可以用来宣传募捐的“**正确”的救助行动,最后会演变成这样一个烂摊子?一只小小的北极熊,竟然还会得抑郁症!

麦柯兹的眼中,燃烧着鄙夷的火焰:“从一开始,你们就放弃了它!”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钉子,钉进在场所有人的心里,“是我,把它从你们的原则下,抢救了回来!”

“所以,别再跟我谈什么加拿大人民的自然遗产!一个你们随时可以放弃的遗产,现在却成了你们推卸责任的挡箭牌?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现在,我再给你们一次放弃它的机会。将它的所有权,这个你们从一开始就不想要的东西,彻底地转移给我。”

“这样一来,当十二月因为抑郁而死,全世界的媒体都在质问加拿大**为何要从英雄手中夺走一只可怜的孤儿时,你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向加拿大全体人民交代了。”

“我们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已经将十二月的未来,全权托付给了世界上最专业的科学家,这很不幸,但我们尽力了。”

“这难道不是一个完美的结局吗?”

伊莎贝拉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发现自己已经被麦柯兹逼到了一个无路可退的墙角。

对方不仅手握着能毁灭他们声誉的录音,更掌握着能揭露他们不堪过往的历史。

她艰难地说道:“我……我没有这个权限,这个决定,需要上报给环境部部长,甚至可能需要内阁的讨论。”

詹金斯也立刻附和道:“一百万美元的赞助,也远远超出了我的审批权限,我需要向基金会全球理事会汇报。”

他们试图用官僚体系的流程,来拖延时间。

麦柯兹却点了点头,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很好,那我给你们时间。”

她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录音笔,环视着在场的三人,眼神冰冷而决绝。

“最终,我需要看到加拿大环境部签署的《所有权转移协议》,以及国际动物保护基金会承诺提供一百万美元赞助的正式函件。”

“如果,我没有得到我想要的.”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么,我就会召开一场全球直播的新闻发布会。”

“届时,我不仅会播放这段录音,还会把你们当初那份建议人道毁灭的评估报告,原封不动地,展示给全世界看。”

“选吧。”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昂首挺胸地走出了会议室,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和满室的死寂。

走廊里的灯光,惨白而冰冷。

当会议室的大门彻底关上的那一刻,麦柯兹那挺得笔直的脊背,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微微垮了下来。

刚才那股玉石俱焚的疯狂气势,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空虚,将她淹没。

她赢了吗?

是的,她可能赢了。她用不计后果的方式,逼迫那些官僚和政客们低了头,为十二月的生存,抢来了一线生机和宝贵的资金。

但她也输了。

她输掉了自己在这里经营多年的人脉,输掉了未来所有的退路,也彻底将自己绑在了十二月这艘前途未卜,可能即将沉没的船上。

她像一个赌徒,在牌桌上压上了自己的全部。

现在,牌局结束了。她赢得了继续留在牌桌上的资格,但也仅此而已。

她独自一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哒哒”声,是这片寂静中唯一的回响,显得格外孤独。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那里已经不再是安全的港湾。

最终,她走出了研究中心冰冷的大楼,任由安克雷奇傍晚那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吹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

这件事在她的心里思考了一天。

晚上,她拿出手机,翻到了那个她只在最关键时刻才会联系的名字,Lin。

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

是想向他炫耀自己的胜利?还是想向他倾诉自己的无助?

但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林予安,是唯一一个,和自己一样真正关心十二月的人。

当林予安在电话里,安静地听完麦柯兹用一种近乎麻木的语调,讲述完会议室里那场惊心动魄的博弈。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电话那头那个坚强的女人,正在承受巨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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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晚了一点,按万字来写一个事件,删删改改,脑子写的有点晕,好在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