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笑了笑,笑容里没有丝毫的炫耀,“我在打电话给你们的时候,我的算法就已经在执行了。”
“我不是在巅峰时刻,才开始逃跑。”
“我是在利用巅峰时刻的到来,来掩护我的撤退。”
“最终,在股价冲破550美元之后,完成了全部清仓,1300万本金,3.03亿美元,全部离场。毫发无伤。”
“我提醒过你们,派对的音乐,会在最高潮的时候,戛然而止。毕竟我朋友的信息,绝对不会出错。”
林予安看着屏幕上那三张表情各异的脸,知道“敲打”已经足够了。是时候将他们重新团结起来了。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好了,各位。现在不是讨论你们少赚了多少的时候,真正的风暴,现在才刚刚开始。”
“SEC的调查是我们即将面对的事情。”
布莱恩立刻收起了所有情绪,重新掌握了主动:“没错。这才是我今天开这个会的唯一议题。这么大的市场波动,死了这么多家对冲基金,SEC不可能坐视不理。”
“他们一定会启动最高级别的调查,而我们,这些在这场战争中赚了大钱的人,必然会是他们重点关注的对象。”
“马蒂,你有什么看法?法律风险有多大?”
马蒂清了清嗓子,恢复了专业:“布莱恩,我们需要从两个层面来看这个问题,资金证据链和行为证据链。”
他自信地说道:“从资金层面,我们是绝对安全的,我们所有的交易,都通过离岸多层嵌套的匿名账户进行。”
“SEC想穿透瑞士和开曼群岛的法律防火墙,找到资金的最终受益人,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从这条线上,他们找不到任何直接证据。”
“但是,”他的语气变得无比严肃,“行为层面,我们几乎是赤裸的。”
“我们四个人,是一个紧密的商业共同体,就在我们频繁通讯的时间窗口内,市场上同时出现了四股神秘力量,对同一支冷门股,进行了方向一致的投机。”
“在SEC的大数据监控系统里,这种行为模式的巧合概率,比被雷劈中两次还低。”
“这,可能就会是他们会攻击我们的突破口,他们不需要找到钱,他们只需要向陪审团和公众,描绘一个存在共谋的高度可能性的故事。”
斯库特紧张地问道:“那后果呢?他们会传唤我们吗?会冻结我们的资产吗?”
“传唤是必然的,冻结资产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他们没有资金链证据。”
“但最麻烦的是,一旦调查本身被泄露给媒体,对CAA和我们个人声誉的打击,将是灾难性的。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武器,用舆论审判,来代替法律审判。”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虽然赚了钱,但此刻,却像是坐在了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口上。
布莱恩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到了林予安的身上,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林,你那位来自‘东方’或‘北方’的朋友,对此,有什么建议吗?他们是否预料到了这一切?”
林予安发现了,这似乎才是这次会议最核心的问题。
他们想知道,自己背后的那个神秘渠道,是否连后事,都已经安排好了。
林予安迎着三人的目光,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缓缓说道:“各位,我无法给你们百分之百的保证。毕竟,我只是一个传递消息的信使,而不是制定规则的神。”
他话锋一转,“但是,根据我那位朋友的分析,这次事件的结局,可能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最终,除了倒霉蛋会彻底破产清算,除了罗宾汉这种被推到台前的刽子手,会被处以一笔不痛不痒的巨额罚款,用以平息民愤之外……”
“其他人,都会相安无事。”
“为什么?”斯库特脱口而出,这个问题,也是其他两人最想问的。
“因为……”林予安靠在椅背上,悠悠地说道,“因为,SEC最终会发现,他们会调查到不敢在调查的人或势力!”
这个答案让三人的心中有了不同的猜测,犹太财团?以色列?美国总统?境外势力?
林予安当然敢这么说,因为在他的脑海里清晰地记得前世,SEC官方长达45页调查报告的结果。
他知道,SEC的调查员们,会像疯了一样,去调查每一个环节,试图为这场史无前例的市场动荡,找到一个可以被定罪的罪魁祸首。
他们会去调查罗汉哈梅尔资本,试图找出市场操纵的证据。会分析数百万条帖子和评论,约谈像Keith Gill这样的散户领袖。
但他们最终的结论会是,没有证据表明,社交媒体上的讨论构成了欺诈性的市场操纵计划。
散户们只是在公开分享热情,这种行为,受到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言论自由的保护。这虽然疯狂,但并不违法。
他们会去调查对冲基金,特别是Citadel公司和Point72公司,试图找出他们与罗宾汉之间存在共谋打压散户的证据。
但他们最终的结论会是,没有证据表明,对冲基金之间存在非法的共谋行为。 Citadel对梅尔文资本的救助,会被定义为维持市场稳定的必要举措。
他们的做空,是愚蠢的,但也是合法的市场行为。
他们会用尽一切办法,去调查罗宾汉拔网线的真正原因。他们会审查罗宾汉与清算所之间的所有通讯记录和保证金要求。
但他们最终,也只能无可奈何地采纳罗宾汉的官方说辞,限制买入,是因为清算所的保证金要求在一夜之间飙升了数十亿美元,这是为了进行风险管理。
这是一个完美的、无法被击穿的程序性理由。
他们甚至会去调查是否存在大规模的裸卖空。但最终的结论,依旧是没有发现大规模的、非法的裸卖空导致“幽灵股票”的证据。
那超过170%的做空比,会被归结为一系列复杂的,但都合法的市场行为的综合结果。
最终,这场震惊了世界的、看似充满了阴谋和操纵的战争,在官方的调查报告里,会被定义为一场由社交媒体驱动的,前所未有的极端市场波动。
没有人会被送进监狱。
不会有英雄,也不会有罪犯,只有胜利者,和失败者。
而林予安,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提前看过了游戏攻略的人。
林予安没有将这些内心独白说出来。他只是用一种充满了绝对自信的眼神,看着屏幕上那三位依旧处于震惊和怀疑中的三位盟友。
他最后说道:“相信我,各位。风暴很快就会过去。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保持安静,然后,享受我们的胜利果实。”
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斯库特和布莱恩,那眼神像是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开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还有处理好那些……被套牢的小麻烦。”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会议的新议题。
布莱恩和斯库特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被套牢的三亿多美元,不是小数目。
他们需要一个解套的策略,而眼前这个能精准预测顶点的人,无疑是唯一能给出答案的人。
布莱恩缓缓开口,语气已经带着一种平等的商业谈判:“关于被套牢的那部分仓位,你有什么建议吗?或者说,对此有什么新的剧本吗?”
林予安笑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由四个人组成,横跨了娱乐资本的秘密联盟得终极体,才算真正地诞生了。
他们的贪婪和失误,让他们不得不更紧密地,被捆绑在他的战车之上。
“建议当然有。”他看着屏幕上那三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悠悠地说道。
“别动。”
“什么?”斯库特愣住了,“就让这三亿多美元的资金,烂在里面?”
“这不是烂在里面,斯库特,虽然最高潮的战役结束了,但并没有完全终结。华尔街的空头们虽然被打怕了,但他们并没有死绝。”
“而散户们的怒火,也并没有因为拔网线而熄灭,反而转化成了一种更持久的信仰。”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多空双方还会进行数次惨烈的拉锯战。”
他看着布莱恩和斯库特,给出了下一个“神谕”。
“守住你们的仓位,还会有绝佳的离场机会。股价会重新回到一个让你们所有人,都能带着巨额利润离开的价位。”
“至于具体在哪一天……”他笑了笑,“那就要看,下一场牌局的门票了。”
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让斯库特和布莱恩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
他们不再纠结于已经蒸发的利润,而是将希望寄托在了林予安所描绘的下一次机会上。
金钱的损失是暂时的,但失去了这个能提供信息的先知,才是真正的末日。
会议的气氛,从之前的紧张懊悔逐渐转向了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和对未来更大胜利的期待。
就在这时,一直表现得最为淡定的马蒂·辛格,那令人心烦的敲击笔尖的声音再次响起,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马蒂开口道:“先生们,解套,是未来的问题。SEC的调查,是程序性的麻烦。”
“但我们眼前,还有一个更直接、也更凶残的敌人,它已经在磨刀霍霍,准备从我们这块肥肉上,割下最大的一块。”
他的声音不大,却瞬间让会议室里刚刚燃起的轻松氛围,再次变得严肃起来。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刀,扫过每一个人:“美国国税局(IRS)。”
IRS这三个字母,像一盆冰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斯库特脸上的肌肉**了一下,他刚刚才计算过,他和贾斯汀的账户净利润接近五亿美元。
按照加州最高的联邦及州合并税率来计算,他们可能需要缴纳超过两亿美元的税款!
那意味着,他们冒着心脏病发的风险,在刀尖上跳了一支华尔兹,最后却要把将近一半的战利品,拱手送给山姆大叔。
这比在市场上亏掉还要让他感到恶心。
布莱恩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二十亿美元的套现,税务问题将是一个史诗级的麻烦。
看着众人的脸色,马蒂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尽在掌握的微笑。这,才是他的主场。
马蒂自信地说道,他敲了敲桌子,像一个即将开始授课的教授。
“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各位。税务,是惩罚穷人和中产的游戏,对于我们来说,它只是一系列需要被规划的成本。”
“首先,你们必须记住一个原则,这笔钱,在经过我的处理之前,一分一毫都不能回到美国境内。否则,上帝也救不了你们。”
“斯库特,布莱恩,你们听好了。”马蒂的语速开始加快,展现出惊人的专业素养。
“我们交易用的,是开曼群岛的离岸账户,这是我们的第一道防火墙,但这远远不够。”
“我会立刻让我的团队,在列支敦士登和库克群岛,为你们每一个人,设立一套结构更复杂的多层嵌套式,不可撤销全权信托。”
“这些信托的受益人,将是另一批在巴拿马注册的匿名基金会。这是一个迷宫,一个专门为了让IRS的审计员迷路而设计的法律迷宫。”
“当GME的利润结算后,资金会从开曼的券商账户,直接转入这些新的信托基金。在这个阶段,它还只是数字,没有税务属性。”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如何让这些钱,合法地,低成本地,为你所用。”
“我们会用‘资产置换’和‘杠杆借贷’的模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他看向布莱恩:“布莱恩,你喜欢艺术品,对吗?很快,你的信托基金就会成为苏富比和佳士得的大客户。”
“你可以用这笔钱,去购买几幅格哈德·里希特或者巴斯奎特的画。这些艺术品,不仅是资产,更是完美的税务海绵。”
“它们可以被捐赠给你在美国的家族慈善基金会,用来抵扣你未来十年的应纳税额。你不仅不用交税,还能博得一个慈善家的美名。”
他又转向斯库特:“斯库特,你喜欢投资,喜欢现金流。”
“同样很简单,你在列支敦士登的信托,将会向你在特拉华州新成立的一家C类公司,提供一笔低息股东贷款。”
“你可以用这笔贷款,去比弗利山庄买豪宅,去投资新的科技公司,你只需要每年向你自己的信托支付微不足道的利息。”
“而你拿到手的钱,是债务,不是收入。债务,是不用交税的。”
“至于我本人,”马蒂摊了摊手,“我更简单粗暴,我那一个多亿的利润,会变成一家英属维尔京群岛投资公司的资本金。”
“然后去欧洲,收购一家拥有悠久历史,但濒临破产的瑞士手表品牌。企业的亏损,可以完美地对冲掉我的投资收益。”
马蒂的一席话,让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斯库特听得目瞪口呆,他感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
他以前也请过顶级的会计师,但他们所做的,和马蒂描述的这个全球税务架构相比,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的游戏。
布莱恩则缓缓地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欣赏的神色。
马蒂的方案,滴水不漏,完美地利用了全球不同法域的法律漏洞,构建起了一座坚不可摧的财富堡垒,这才是顶级玩家的游戏规则。
就在此时,一直安静聆听的林予安终于开口了,他打断了马蒂即将开始的总结陈词。“马蒂,我也有个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我最近看上了一个农场,在蒙大拿州和怀俄明州的交界处,总面积三万英亩,其中九千英亩在蒙大拿,两万一千英亩在怀俄明。”
“挂牌价,两亿三千万美元。”林予安平静地报出这串数字。
“我准备用这次的利润买下它,作为未来的家。关于这次收购,从税务和法律层面,你有什么建议?”
马蒂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光芒比听到二十亿现金时还要炽热。
大宗土地交易,特别是跨州的复杂交易,是顶尖律师最喜欢的业务,因为它充满了可以操作的空间。
“林,这是一个绝妙的想法!绝妙!”
马蒂兴奋地说道:“购买土地,特别是大型农场,是美国富豪阶层最经典,也是最有效的财富传承与税务规划手段!”
“作为你的法律顾问,我将免费为你筹划这件事,首先我的建议是,绝对不要用你的个人名义去购买!”
“我会在怀俄明州,为你注册一家有限责任公司,这家公司的唯一股东,就是你在库克群岛的那个全权信托。”
“然后,购买资金同样以贷款的形式,从你的离岸信托注入这家怀俄明LLC。”
“这样,你的三亿美元利润,就变成了美国境内一家公司的合法负债,干净地进入了美国。”
“最后,也是最核心的一步,土地用途分离和环保地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