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物理攻击,这是“因果”的诅咒。他们在用自己的痛苦,质问我们:“你们拯救了我们吗?不,你们只是让我们死得更难看!你们凭什么,还心安理得地站在这里?!”
“背负着我们的痛苦!背负着我们的怨恨!然后,和我们一起,沉沦在这无尽的疯狂之中吧!”
我们三人的“道”,在这股由亿万“破碎关系”构成的怨念洪流冲击下,再次感到了巨大的压力。我们的“连接”,正在被这股力量强行污染、撕扯。
“没用的。”
就在这时,青萝,却向前走出了一步。
她解除了所有的防御,任由那怨念的洪流冲击着自己的身体。七彩的光芒,在她身上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青萝!”我惊呼道。
“相信她。”张九-幽拦住了我,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青萝没有看我们,她的目光,穿过了重重怨念,温柔地,落在了风暴中心,蜷缩着的小男孩灵魂身上。
她的眼中,没有愤怒,没有憎恨,只有一种……深沉的,令人心碎的“心疼”。
“你……很痛吧?”
她开口了,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灵魂的耳中。
怨念的洪流,为之一滞。
“一个人,背负着这么多的背叛,这么多的痛苦,一定……很辛苦吧?”
她一步步地,向着风暴的中心走去。每走一步,她那原本凝实的身体,就会变得更加透明一分。她是在用自己的“道”,自己的“存在”,去承受、去净化这股怨念。
“你说的没错,‘羁绊’,会带来痛苦。”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被所爱之人牺牲,被所信之人背叛,那种滋味,一定比死还难受。”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终于走到了男孩的面前,伸出了那只已经近乎完全透明的手,轻轻地,想要触摸他的脸颊。
“……在你的父母,选择为你而死的那一刻,在他们心里,你,就是他们生命的全部意义。那份‘爱’,是真的。”
“在你最好的玩伴,为了食物而背叛你的那一刻,他内心的挣扎与痛苦,或许并不比你少。那份‘友情’的沉沦,也是真的。”
“真实,并不意味着只有美好。真实,是包含了光明与黑暗,幸福与痛苦,守护与背叛的……全部。”
“你所做的,并非‘解放’。你只是因为害怕再次受伤,而选择将自己封闭起来,然后,用你自己的痛苦,去复制更多的痛苦。你不是小丑,你只是一个……迷路了,不敢回家的孩子。”
“回家吧。”
青萝的手,终于触碰到了男孩的脸颊。
在接触的那一瞬,她那蕴含了“爱之真实”的全部道韵,如同最温暖的洪水,涌入了男孩那早已被怨恨填满的灵魂。
“不……不……别碰我!这些都是谎言!谎言!”男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他体内那股庞大的混乱之力,疯狂地反噬着青萝。
青萝的身体,瞬间变得如同风中残烛,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消散。
但她的手,却没有松开。她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解脱的、慈母般的微笑。
“如果爱是谎言,那我愿意,用我的全部‘真实’,来为你,圆这个谎。”
极致的温暖,与极致的冰冷,在男孩的灵魂深处,轰然对撞!
男孩脸上的表情,剧烈地变幻着。那半哭半笑的面具,开始出现裂痕。他时而发出格里瑪的癫狂笑声,时而发出小男孩无助的哭泣声。
最终,在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中,那张伴随了他百年的面具,彻底破碎了。
露出的,是一张流着泪的、稚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