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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今胆子肥了呀！还想用一个外室子混淆皇室血脉，你把朕和皇家往哪儿摆了？！”
彭佳猛地一震，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连忙想解释，“陛下，臣并非想混淆皇室血脉啊，臣只是……”
“只是什么？！”陛下厉声道，“光明正大的为你的外室子请封，你当朕和满朝文武百官都不在了不成？！”
“来人！将彭佳拖出去杖责五十，宗室除名！把一家子都给朕撵出王府去！”
彭佳这才回过神来，整个人抖如筛糠，跌坐在地上，开始哭喊求饶。
“陛下，陛下臣知错了！臣……”
“拖出去！”
陛下不会再听他辩解半句。
禁卫军将其拖了出去，一路上都是彭佳鬼哭狼嚎的声音。
更荒唐的是，那个外室子彭俊文等在宫门外，得知父亲进宫非但没能给他换来世子封号，还反被责罚，竟在宫门外破口大骂起来。
“什么皇帝太后！是非不分的东西，我……”
话音未落，便被宫门口的禁军拿下了！
陛下得知后更是震怒：“一个外室子，鸠占鹊巢，仁义礼智信全个没有，如今还敢藐视皇威，简直罪该万死！”
“念在他是读书人的份儿上，革去他的功名，即日起没入**籍，子孙永不得录用！还有那个恬不知耻的外室，还有那些妻妾，便送去教坊司吧。”
宫门口，板子落下，彭俊文的惨叫声也久久不散。
……
消息传回靖安侯府时，江淮衣带着李少宴刚进门，还派人请了沈棠雪到书房，似是有事详谈。
“世子好兴致，这是和李公子去哪里游玩了？”
“说到这个，嫂夫人，我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呢。”李少宴得意道。
正说着呢，听松匆匆进来禀报了彭家父子的事。
惠安郡主的郡马彭佳被宗室除名，他本来就只是惠安郡主的夫婿，因为入赘了岐山无法，名册入了宗室，他才有如今的好生活。
而郡马只是个虚衔，并非官职，一旦被宗室除名，就将打回原形，什么也不是了。
至于那外室子彭俊文，虽有功名在身，但被割除了功名，还没入**籍，以后子子孙孙都翻不了身了。
彭佳的外室翠娘在王府当了十几二十年的贵妇人，这一下被送去教坊司，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光景呢。
听松说完，沈棠雪都忍不住愣了愣。
这，太后和陛下的动作未免也太快了吧，她回来还不到一个时辰呢。
“夫人，此事你得感谢李修远。”江淮衣似乎看出她的困惑，轻声笑道。
沈棠雪不禁看向李少宴，“李公子做了什么？”
日光西斜，书房里已掌了灯。
昏黄烛光，却驱不散李少宴眉眼间那点玩世不恭的讥诮。
他双手懒洋洋地环在胸前，靠着窗棂，嗤笑一声：“啧，不过是听了几句不着四六的吹捧，就找不着北了，飘得可真够快的。”
坐在他对面的江淮衣执起白瓷小碗，用小勺子撇了浮沫，才递到沈棠雪的手上。
“这还得多谢你李公子，手段高超。”江淮衣眼底掠过一丝冷然的笑意：“原本只是想从魏家老三那里撬开个口子，没想到顺手牵羊，连彭家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子也一并给绕了进去。”
事情的原委并不复杂。
彭佳那个外室翠娘所出的儿子彭俊文，年岁已奔着三十去了，却仍旧是个不成器的。
终日里只知与同样纨绔的魏家三公子厮混，流连秦楼楚馆，正事一概不理。前两日，这两人又勾肩搭背地钻进了庆春楼，寻欢作乐。
李少宴得了江淮衣的授意，本就是要给魏三下套，碰巧遇上彭俊文这个“添头”，便顺手布了个迷魂阵。
他佯作不经意地在那彭俊文面前感叹，“如今宗室的子弟，多是靠着祖荫直接授官，能像彭公子这般正儿八经考出个举人功名的，简直是凤毛麟角，十分稀罕。”
又说他若是被陛下看见，一定能得到赏识。
当然，他的原话是，“若是陛下知晓宗室中还有这般‘上进’的读书人，定然龙心大悦，另眼相看。你们的好日子也会更进一步的！”
彭俊文平日里就被彭佳和那外室翠娘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当真以为天底下都是他们家的，又最恨旁人因他外室子的身份瞧他不起。
李公子的这番话简直说到他心坎里去了，简直如同瞌睡遇到了枕头——正中下怀！
其实彭俊文原本也是有几分才学的，奈何家教不行，稍有点成就，便被夸的昏头昏脑，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于是，如今的他自我感觉才华横溢，区区举人功名早已配不上他，又不愿意日夜苦读，继续进取。
当下便被这一波话给捧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了，他觉得自己就差一个在御前露脸的机会。
于是，他兴冲冲地回去寻了父亲彭佳，把李少宴那套说辞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遍。
不但极力鼓吹陛下若知他之才、必会如何如何赏识，更是胆大包天地怂恿彭佳给他请封。
“父亲您做这岐山王府的郡马爷这么多年，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早已得到宗室和百官的默许认可了！”
“如今时机成熟，您合该上书，为您儿子我请封这王府世子之位了！时不我待啊！”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彭佳多年来在王府里俨然以真正的主人自居，作威作福惯了，早已忘了自己不过是个赘婿。
不过是个仗着郡主早逝、县主离家，王府也无嫡系男丁才得以掌权的“外人”。
更是忘了，陛下和太后留着他，只是想替失踪的元华县主支撑门庭，他却把自己当回事。
他被儿子这番天花乱坠的吹嘘和看似光明的前景冲昏了头脑，竟真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利令智昏之下，便真的大笔一挥，写了那封自寻死路的请封奏表。
这才有了今日太后在垂拱殿里痛骂上，随后陛下震怒，把人叫进宫去斥责又痛打一顿这出好戏。
只笑那对父子，在事发之前，还沉浸在即将一步登天的美梦里。
全然不知那番令人心痒的吹捧，从头至尾都是世子爷为他们精心调制好的鸩酒。
他们这般喜滋滋地一饮而尽，然后一脚踏空，直直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说起来真是有几分可怜呢——蠢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