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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也微微皱眉,似是有话想说。
便是魏德妃和苏丽妃,也都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神色,不过很快就收敛了。
就没有见过这样当众给自己发妻难堪的太子,他就丝毫不考虑自己的脸面么?
他以为他下的是太子妃的颜面?殊不知,他不把太子妃当回事,也是在把自己的脸往地上踩。自古夫妇便是一体,对小妾尚不会当众折辱,况乎正妻?
半天,太后嘴唇蠕喏,也只自言自语似的憋出一句,“这个太子,真是越发不像话了!”
只有太子妃端坐席间,面沉如水,被众人注目,眼底也没有半分情绪的涌动,显然心中早就对太子失望透顶了。
她早知太子要拉拢他的恩师程尚书,以对抗二皇子和五皇子,她也知太子动过让她挪位置的念头。
但因为她为太子生育了一儿一女,又是正经的长子长孙,太子没有合适的理由动她。
却没想到,他竟用这种阴损的方式来羞辱自己!
思及此,太子妃霍然起身,“臣妾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说完,也不等太后准许,便冷着脸拂袖而去。
此时,她已经全然不在乎什么东宫和太子妃的体面了。
太子心里但凡有一点在乎她这个发妻,也不会当众做出此等事来!她也不必给他脸了。
太子见太子妃拂袖而去,脸都绿了。
但身边还有个程丽颐,他倒是不好发作。
沈棠雪默默旁观,终于明白太子妃之前的异常从何而来,不过是选侧妃,她却好似早知道天要塌下来似的,全程就没个好脸色。
如今看来,太子妃这个枕边人,才是最了解太子的人。
五皇子也啧啧叹了声:皇后母家势弱,无法给太子帮助;太子妃的娘家虽是清流,却无实权;太子这是早就打算用太子妃之位做交易,拉拢程尚书了。
但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二皇子也嫌弃地扫了太子一眼,拉拢势力却连自己的正妻的颜面都不顾,这种人,也配做太子?
太后看着太子妃离去的背影,又蹙眉摇头道:“这孩子……终究是立不起来。”
“她才是太子的正妻,是太子明媒正娶、入了宗庙的太子正妃,她若是不同意,哪个女人进得来东宫?”
沈棠雪不好置喙。
每个女子处境不同,选择自然不同,她也相信,太子妃这么做,定有自己的理由。
但有一点她无比确信——依靠男人的恩宠终究不能长久,唯有自己立得住,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无论是在深宫,还是在后宅,都是一样的。
赏花宴在微妙的气氛中结束,贵女们各怀心思离去。
太子也知会了太后之后,便快步离开。
而东宫的风暴,才刚刚开始——不过,那就不是沈棠雪能参与的了。
许家人也在欢欢喜喜的气氛中离开了。
章五姑娘和沈棠雪告辞之后,也先行离开了。
魏德妃、苏丽妃带着二皇子和五皇子,也都先行告辞。
唯有侯府的人被留了下来。
太后拉着靖安侯夫人的手,说了好些感激的话,不外乎就是多谢她对沈棠雪的回护,以及对元华县主的信守承诺。
如今沈棠雪的身份被揭开,当初沈家借由吕氏救了侯夫人才得以攀上这门亲事的说法,也就不攻自破了。
靖安侯夫人也没有否认自己帮元华县主隐藏身份的事,太后问了她才说一些,其他的事情都讳莫如深。
太后看她这样的态度,心中也就明了了。
“周夫人不必担心,你是妧的朋友,尚且如此。家再怎么说也是长辈,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一帮无耻匪类霸占王府,而置之不理呢?”
“放心吧,哀家会去和皇帝说,定会还汀州那丫头,和棠雪丫头一个公道的。”
靖安侯夫人听了这些话,终于放心了。
这些年太后和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希望降低王府这帮人的戒心,让他们别对元华县主太过穷追猛打,也是想借由他们,先担着王府的门面。
只是他们不知,人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皇家亦有。
当初惩治惠安郡主的郡马倒是不难,但一旦他被抓,元华县主也没有回来,朝廷便要收回王府和封号。
但如今沈棠雪这个正经八百的岐山王府传人出现了,其他的就都好办了。
……
靖安侯府的马车缓缓驶离宫门。
马车里,沈棠雪与侯夫人相对而坐,车内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沈棠雪怀孕之后,连松涛院到马车里,都不用寻常的熏香了,一切都用自然的花香。
“今日之事,回去后该如何与侯爷和世子说起?”沈棠雪想到他们的反应,便觉得有些好笑。
侯夫人轻抚着袖口的绣花,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太后认亲虽然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沈棠雪点点头,“母亲说的是,待回去后我自会向世子说明。不过,想来他也能明白。”她顿了顿,“父亲那边,还要劳烦母亲代为转达。”
侯夫人点头:“这都不是什么难事。你是岐山王府的血脉,这些年委屈你了。总算是熬到出头之日了。”
沈棠雪笑了笑,并不觉得委屈。
前世就那般阴差阳错、不明不白地死去了,相比起那样的结果,如今这般,已经很不错了。
她很期待,陛下若是真能入太后所说的,下旨为她正名,那她回到岐山王府的那一天,母亲那个不成器的亲爹,还有那外室和外室子,得是多精彩的脸色。
“母亲,你可知道岐山王府的近况?”沈棠雪忽然想了解一二。
侯夫人自是知道一些的,便挑挑拣拣的与她说了起来。
“说起来,那位彭郡马爷,这些年也是得意的不得了,俨然将自己当成了王府的正经主子。那外室,也自称夫人,外室子也称公子。”
“不知情的那些新贵,普通人。才会以为他们才是正经一家人。”
“不过权贵之中,都知道这一家子的嘴脸,并没有什么人买他们的账。你瞧今日这场合,来了这么多王公贵族,但除你之外,有岐山王府其他人么?”
侯夫人说着,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之前大家心照不宣,是因为陛下和太后也没说什么,但若是这二位开口,局面就会截然不同了。”
沈棠雪定神想了想,还真是。
风水轮流转嘛,上面的人一句话,顶底下人努力不知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