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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铃声，在空旷的牧源场里显得格外刺耳。
阎明川心里一紧，预感有什么事发生了。
他放下手中的活计，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快步走向办公室。
电话是军部打来的，梅青远语气急促，只说是北陲边境局势紧张，上头要求紧急增援，让他火速归队。
阎明川屏住呼吸，默默听着。
其实，他心里早有准备，部队里关于边境局势的讨论一直没停过。
只是，这一天真的到来，还是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压抑。
他放下电话，站在原地愣了几秒，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不能告诉家里人，更不能告诉小雪，免得他们平白担心。
得想个法子，瞒过去。
他走出办公室，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像是要把胸口的郁结都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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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小院。
刁桂婷正在院子里晾晒刚洗好的被单。
看到阎明川提着行李包进门，她愣了一下，手里的木盆“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明川，你这是……咋回事？”
刁桂婷顾不上捡盆子，急忙迎了上去，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婶儿，我得回部队了。”
阎明川的声音很低沉，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咋这么突然？前几天不是还说能在家多待些日子吗？”
刁桂婷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语气里满是不解和担忧。
她还盘算着，等小雪放假回来，一家人好好聚聚，给明川做些好吃的呢。
这下，全泡汤了。
“部队临时有任务，没办法。”
阎明川简单解释了一句，没有多说。
刁桂婷张了张嘴，想问问到底是什么任务，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部队上的事，不是她该打听的。
“那……你啥时候走？”
刁桂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舍。
“午饭后就得出发。我哥不是要送货去城里么，我搭他的车。还得去跟小雪说一声。”
阎明川看了看手表，时间有点紧。
“唉，这孩子……”刁桂婷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厨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总不能饿着肚子走。”
不等阎明川回答，她已经忙活开了。
平时家里总是热热闹闹的，大志忙厂子，小棠忙学习。
现在，一下子冷清下来，她心里空落落的。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飘出了饭菜的香味。
刁桂婷把饭菜端到桌上，招呼阎明川过来吃。
“明川啊，到了那边，自己照顾好自己，别让婶儿担心。”
刁桂婷一边给他夹菜，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嗯，婶儿，我知道。”
阎明川低头扒饭，含糊地应着。
“要是累了，就跟领导说，别硬撑着，身体要紧。”
刁桂婷又夹了一块肉放到他碗里。
“好。”
阎明川点了点头。
“还有啊，万一遇到啥危险，可别逞能，保命要紧！”
刁桂婷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婶儿，我记着呢。”
阎明川抬起头，冲她笑了笑，试图让她安心。
“要是……要是在外面待不下去了，就回来，家里总有你一口饭吃。”
刁桂婷的声音有点哽咽。
“嗯，婶儿，我知道了。”
阎明川心里一阵感动，鼻子有点发酸。
他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想快点结束这顿饭。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
“慢点吃，别噎着。”
刁桂婷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又心疼起来，连忙给他倒了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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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阎明川不敢耽搁，拎起行李就往外走。
他来到一中时，尤小雪还在上最后一节课。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教室里，暖洋洋的。
可尤小雪的心，却像被一块冰冷的石头压着，沉甸甸的。
她时不时地抬头，看向窗外。
终于，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阎明川正站在走廊上，静静地等着她。“小雪，我会小心的。俺家那位正在家里等着呢，哪能不小心呢？”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一中校园外，那条熟悉的小路，像是被谁细心地撒上了一层金粉。离放学还早着呢，路上静悄悄的，偶尔有微风拂过，带来几不可闻的沙沙声。
尤小雪抬起头，目光落在阎明川的脸上，任由他轻轻地握住了自己的手。他的手，还是那么大，那么暖。
阎明川把行李包随意地放在脚边，微微俯下身子，一双黑眸，像是要把尤小雪刻进心里。他有很多话想说，可真的面对她时，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离别的愁绪，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将两人紧紧地笼罩着。
尤小雪紧紧地抿着嘴唇，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涩涩的，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想告诉他，让他注意安全，让他别担心自己，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觉得，这些话都太多余，太无力。
阎明川也好不到哪儿去。该说的，似乎都说了。他现在只想这样静静地陪着她，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分钟。
沉默，像一条无声的河流，在两人之间缓缓流淌。
一分钟，两分钟…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阎明川终于动了。他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将尤小雪的另一只手，从她暖和的衣兜里拉了出来。
他把她两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拢在自己的大掌心里，轻轻地**着，像是在呵护着一件易碎的福臻。
“手还冷不冷？”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不冷了。”尤小雪摇了摇头。原本，她的手还有些凉意，可现在，被阎明川那双带着热度的大手包裹着，就像是放在了暖水袋上，那股暖意，从指尖一路蔓延，熨帖了整个心房。
这家伙，真是个火炉子。大冬天，也不怕冷。
尤小雪的目光，从阎明川那张英俊的脸上，缓缓下移，落在了他的穿着上。
军装外套里面，是一件薄薄的秋衣，还有…她给他买的那件羊绒毛衣。
他倒是宝贝这件毛衣，可也不能…就只穿这一件啊！
尤小雪想起他之前那些厚实的毛衣、棉袄，忍不住拧起了眉头。那些衣服，都去哪儿了？难道，都被他压箱底了？这天气，说变就变，万一他感冒了，还怎么去执行任务？
想到这儿，尤小雪的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发紧。
她往前凑了凑，伸手轻轻地抚平了他军装外套上的一道褶皱，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担忧：“明川哥，你…是不是穿得太少了？我记得…你以前不是有很多厚衣服吗？”
少女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若有若无地，飘进了阎明川的鼻端。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那些在申城度过的、甜蜜又美好的日日夜夜，像电影画面一样，在他的脑海里一一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