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优心里慌得一批,但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
她试图反将一军,瞪大眼睛,做出无辜又疑惑的样子:“阿让你别乱怀疑了,奇奇怪怪的。”
“还装?”陆让挑眉,语气笃定,“阿芜是不是怀孕了?”
陆优心里“卧槽”一声,差点破功,但嘴上还在负隅顽抗,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
“怀孕?谁说的?没有的事!你听谁胡说的!阿芜就是脚伤没好好吃饭有点肠胃不适!对,肠胃炎!”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编得很有道理,甚至用力点了点头加强说服力。
陆让看着她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差点气笑。
他慢悠悠地掏出手机,点开和妇产科李主任的聊天记录,在陆优面前晃了晃,语气带着点戏谑。
“哦?是吗?那可能是李主任老眼昏花看错化验单了?要不我现在打电话再问问?”
证据确凿!
陆优瞬间像被戳破的气球,蔫了。
她垮下肩膀,哀怨地瞪了陆让一眼,小声嘟囔:“不是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点悬念都不留……”
“所以,是真的。”
陆让的表情缓和下来,但眉头又微微蹙起,“她为什么不高兴?医生说她情绪不太好,是不想要吗?”
他问出最后这句话时,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紧绷。
“哎呀不是不是!”
陆优赶紧摆手,生怕他误会,“阿芜怎么会不想要!她就是吓到了!太突然了,一点准备都没有,换做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叹了口气,压低声音:“你也知道她家的事,你呢,虽然咱家不缺钱,但你童年阴影面积也不小,她那是担心!担心咱们俩这原生家庭都不咋滴的新手玩家,搞不定养孩子这个地狱难度的副本!怕教不好,怕给不了孩子幸福,怕重蹈覆辙!”
陆优说得又快又急,还夹杂着点游戏术语,但意思表达得清清楚楚。
陆让听完,沉默了。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低着头,若有所思。
走廊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原来是这样。
不是抗拒,而是恐惧。
对未知的恐惧,对自身能力的怀疑,对过去阴影的忌惮。
他忽然低声笑了笑,抬起头,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和温柔:“我知道了,姐,谢谢你。”
说完,他转身就朝着病房走去。
陆优看着弟弟的背影,有点懵。
“诶?你知道什么了?你干嘛去?你冷静点啊,别吓着阿芜!”
陆让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病房里,商芜正对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孩子,体检和未来,就看到陆让去而复返,而且表情有点奇怪。
陆让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又带着点莫名的跃跃欲试。
还没等商芜开口,他就就大步走到床边,以一种极其郑重的姿态,将一沓刚刚打印出来,带着打印机余温的检查报告,双手递到了她面前。
商芜:“?”
这又是什么操作?
她茫然地接过来,低头一看。
体检报告,心理健康评估量表,脑部诊断……
商芜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快速翻看着。
上面写了两段话:
陆让先生,身体健康,壮得像头牛情绪稳定,抗压能力极强。
无任何反社会人格倾向,脑部结构完好无损,无任何病变,智商测试部分甚至还有点超标。
商芜看得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陆让这波操作的意义何在。
她抬起头,用眼神询问:几个意思?
陆让看着她懵懂的样子,表情无比认真。
他指着报告说:“阿芜,你看,我的全面检查结果出来了,无论是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我都完全具备成为一名合格父亲的硬性条件,所以,关于养育下一代可能存在的资质问题,你可以放心。”
陆让说的话,和述职报告一样。
商芜:“?”
他知道了。
他居然知道了!
而且还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回应了她的担忧。
商芜惊讶又好笑,还有点莫名的感动。
她语无伦次:“你,你什么时候,你怎么……”
“我早就知道了。”
陆让握住她的手,打断她的慌乱,眼神温柔,“对不起,吓到你了,别怕,阿芜,未来所有的事情,好的坏的,未知的,我们一起承担。
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们就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会努力学做一个好爸爸,给你和孩子最好的所有。
如果你还没准备好,觉得太突然,压力太大,那我们就不要了,没关系,一切以你的意愿和身体为重。”
他的话语坦诚而包容,没有丝毫逼迫,完全将选择权交给了她。
商芜看着他认真的眼睛,听着他这番笨拙又真诚的承诺,一直紧绷的心弦忽然就松了下来,眼眶微微发热。
那些莫名的恐惧和焦虑,似乎在他的傻气和坚定面前,消散了大半。
她忍不住破涕为笑,嗔怪地捶了他一下:“哪有人这样证明自己能当爸爸的,傻不傻……”
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
她擦了擦眼角,忽然也起了点调皮的心思,故意板起脸说:“光你检查了不行,不公平!我也得去做个全面的精神和心理评估!看看我有没有潜藏的精神问题,适不适合当妈妈!万一我智商不够呢?”
商芜说着就要掀被子下床。
陆让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在开玩笑,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笑声震动着胸腔。
“不用查不用查,我老婆全世界最聪明最健康,我刚才那是吓唬你的,谁让你知道了好消息不肯告诉我,还一个人瞎担心?”
“你居然诈我!”商芜在他怀里笑着挣扎,“害我白担心那么久!还以为自己脑子真的坏了!”
“我的错我的错。”陆让笑着认错,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两人笑作一团。
陆优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窗偷偷看到这一幕。
里面其乐融融,甜蜜拥抱,她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但笑着笑着,又难免掺进了一丝落寞和羡慕。
真好呀。
有人一起分担,有人一起犯傻,有人一起面对未来。
她悄悄转身,没有进去打扰,默默地走向电梯,准备下楼去给这对准爸妈买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电梯下行,刚走到医院大厅,她的手机就响了。
她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程昼。
陆优的好心情瞬间被打折了一半。
她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语气公事公办,甚至带着点不耐烦:“喂?有事吗?没事我挂了,忙。”
电话那头的程昼沉默了几秒,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甚至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平静:“陆优,我就说一句话,说完,我保证,再也不给你打电话了。”
陆优的心莫名地沉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拽了一把。
她握紧了手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你要说什么?”
程昼在那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一种极其快速又清晰的语速说道:“我刚才那句话是骗你的。”
陆优:“?”
等她反应过来,程昼那边已经飞快地接上了下一句,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无赖般的理直气壮。
“所以,再也不给你打电话这个保证无效,拜拜,”
说完,他根本不给陆优反应和骂人的时间,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陆优拿着手机,听着里面的忙音,足足愣了三秒钟。
三秒后,她终于消化完了程昼这通**一样的电话内容。
他耍她!
他居然用这么幼稚的方式耍她!
“程昼!你这个**!幼稚鬼!**!”
陆优气得当场对着手机低骂出声,简直哭笑不得,
这都什么人啊!
她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一抬头,却猛地僵住。
昨天一起吃饭的那个男人,傅铭渊,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一个果篮,似乎也是来探病的,
他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
显然,她刚才对着手机低吼骂人的样子,全被人家看、见、了!
陆优:“!!!”
社死!绝对的社死现场!
她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手忙脚乱地把手机藏到身后,仿佛这样就能抹掉刚才那个对着电话低吼“****”的自己。
陆优不喜欢这人,不过对方人还不错,她也不想盲目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她努力想挤出一个得体优雅的笑容,结果却显得更加僵硬。
“傅、傅先生,好巧啊,你别误会,我刚才没有和别人吵架,是……”
陆优支支吾吾,试图挽回自己濒临破产的形象。
“我是接到一个骚扰电话!对,特别烦人的推销!我平时不是那么没素质的人……”
陆优声音越说越小,她自己都快信了这拙劣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