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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观月和邱康胜说完这件事,转头看向窗外,厚实的窗帘透出一丝光亮。
天色已是渐渐亮了起来,露水正浓,隐隐有一丝寒意。
她看着手机上商砚礼的名字,心里十分犹豫。
刚刚做完那个梦,后劲很足,她只要一想到商砚礼的脸,脑子里就会直接联想到恶魔面具人的脸。
但到了此刻,这股后劲也过去得差不多了。
其实回忆一下,从第一次在庄图南店里遇到商砚礼,把那些极品黄符朱砂以极低的价钱卖给自己,当时他就释放了极大的善意。
假如没有这个梦境,商砚礼就是她最信任的人。之前她需要有人护法,也是第一时间求助了他。
一个可以把性命托付给他的人,难道就因为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梦境,就要对他心生嫌隙?
云观月一向是一个理智的人,要看清一个人,首先是看他做了什么。
哪怕商砚礼真的和恶魔面具人之间有什么联系,他对自己的善意是真的。
思及此,云观月还是决定对商砚礼坦诚相待。
拉黑庄图南之后,商砚礼思考了很久,也没想出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云观月。
收到她信息的时候,他正在两人的对话框里、准备给她发消息。
手机震动的那一下,他虎口一震,心口亦是一震。
【云观月: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里,你和恶魔面具人变成了同一个人。】
没有问候,没有铺垫,她开门见山,把心里最大的疑惑直接发了过去。
看到这条消息,商砚礼紧紧拧着的眉头稍稍舒展。
原来这就是原因。
他沉默片刻,云观月灵气这么高的人,突然做了这样的梦,一定会怀疑自己。
但想来这段时间自己在她心里的印象分不算低,所以她选择向自己的好朋友庄图南打听恶魔面具人的信息。
现在她对自己如此坦诚,更加说明她还是信任自己的。
商砚礼紧握着的双手放开,眉眼间泛上了笑意。
【商砚礼:我和恶魔面具人的确认识,出来吃早饭吧,我慢慢告诉你。】
将这句话打出来,他心口的那股浊气缓缓消散。
这个秘密他藏在心间很久,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对着云观月、似乎很轻易就能说出口。
云观月没有迟疑,回了一个好字。
商砚礼很快就到了她楼下,两人坐在车里才意识到,这会儿只有五六点,大部分的早餐店还没有开门。
车子在热闹的街市转了一圈,找到一家老字号早餐店刚开门。
面对商砚礼询问的目光,云观月点了点头:“就吃这家吧。”
两人进了早餐店,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恶魔面具人的事非同小可,两人十分默契、都没有开口。
直到商砚礼点的食物尽数端上桌,他才缓缓开口:“庄图南都告诉你了,恶魔面具人是怎么出现的。”
云观月一晚没睡,这会儿也是饿了,往嘴里塞上一口热腾腾的咸豆浆。
鲜辣的滋味盈满口腔,她点了点头。
不管商砚礼和恶魔面具人是什么关系,他这个人的确又细心又厉害,哪怕是随便找的早餐店,味道也比那些外卖店好太多。
商砚礼往她面前的小碟子倒了一些酱油,夹了一根油条、稍许蘸了些酱油递给她:“这样吃更好吃。”
云观月眼眸一亮,咬下一口香脆的油条,蘸了酱油、果然好吃得多。
耳畔响起商砚礼刻意放低的声音:“其实我不但认识他,还曾经是非常亲密的好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就像你梦境中的一样,我们可以说是亲如一人。”
云观月抬眸看向他,虽然一言未发,但眼底却蕴藏着许多疑惑。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通过一个人的好朋友,就能了解这个人的品性。
商砚礼身边,无论是庄图南、还是白哲,且不论性格,但人品都属上乘。
哪怕自己实力不够,却还是心系天下。
这一点和商砚礼不谋而合,他们之间的区别,不过是能力的高低。
但恶魔面具人则不同,他心术不正,是实打实的坏人。
看着云观月眼中的疑惑,商砚礼摇了摇头,陷入了回忆。
“他从前,不是你见到的那个样子。”
商砚礼面色沉了沉,深暗眸底没有一丝光亮,身上泛起一丝阴郁。
把最后一口油条塞进口中,云观月抽了一张纸巾,擦着纸巾上的油渍。
她突然意识到,其实眼前这个男人她根本就不了解。
不只是他的过去,就连他的现在,她也不甚了解。
但其实做朋友,没有必要把对方了解得这么清楚。哪怕萍水相逢、素不相识,有些人就能一见如故。
她捧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菊花普洱的清冽香气霸道又温柔。
她亦是压低了声音说道:“如果你们之间的往事不方便说,可以不说。”
商砚礼颇为惊讶地侧头,四目相对,她那双水灵灵的杏眸缓缓眨了一下,泛起涟漪。
他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不是不方便说,只是没什么意义说。”
他缓缓摇了摇头:“从前的他,我的好朋友已经死在了过去。”
“当时我在闭关,对外界的事知之甚少。他犯下的那些罪孽,也是我出关之后庄图南告诉我的。”
说到那些事,商砚礼面色凝重,语气里也隐隐带上一丝怒气。
“一开始听说发生了这些事,我没有办法相信是他做的。一个把苍生黎明看得比自己更重的人,怎么可能为了自己一己私欲,杀了上万人?”
云观月不由自主地点头,完全能理解商砚礼的心情。
就好像她在梦中看见恶魔面具人摘下面具后变成商砚礼的脸,第一反应也是不可置信。
一口饮尽手中的茶,商砚礼继续说道:“所以我听闻此事,第一时间是想尽办法找到他。我一定要弄明白这些事究竟是不是他做下的,他是被人利用了,还是被附身了?”
他语气顿了顿,再开口时,眼底满是失望:“的确是他,但已经不是我认识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