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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正是一片忙碌景象，众人一见来人是李复兴，纷纷放下手头的工作，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李科长！您今天怎么过来了？”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研究员惊喜地喊道。
“是啊，李科长，好久没见您来指导工作了。”另一位女研究员也满是敬意地附和。
在他们心里，李复兴早已是科研室的定海神针。
当初那两项改变工厂命运的发明，正是在他四处奔走协调资源、又频出奇招点拨思路下才得以问世。
李复兴笑着朝众人挥挥手：“我就是个闲人，过来看看大家。最近怎么样，有什么新成果了吗？”
他目光扫过那些精密的仪器和散乱的半成品，随口问了一句。
此话一出，瞬间熄灭了众人脸上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欲言又止的沉默。
一位研究员叹了口气，坦言道：“李科长，我们卡在瓶颈了，试了好几个方向都走不通。”
“创新这事，太难了。”旁边的人也跟着摇头。
话音未落，里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徐晓安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身上那件白大褂沾满了黑色的油污，头发乱得像个鸟窝，唯独一双眼睛在看到李复兴时骤然亮起。
“复兴！你怎么来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抓住李复兴的手臂，“快，到我办公室里说。”
里间是徐晓安的专属办公室，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一个被图纸和零件占领的仓库，角落里甚至塞了一张行军床，显然是把这里当家了。
徐晓安给李复兴倒了杯水，自己则一**坐下，先是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复兴，我感觉这担子快要把我压垮了。”徐晓安疲惫地按着太阳穴，声音沙哑。
李复兴有些不解：“怎么回事？太阳能热水器和空气炸锅现在可是抢手货，厂里不是应该更支持你们吗？”
“问题就出在‘太支持’上了。”徐晓安脸上泛起一丝苦涩。
“你也知道，这两样东西一炮而红，厂子效益翻了几番，领导对我们的期望也跟着水涨船高。”
“过去是我们求着要经费，现在是领导拿着经费天天追着我们要新产品。”
他烦躁地扒拉了一下桌上的一叠报告，“林厂长昨天才来过，要求我们尽快拿出下一个‘空气炸锅’。”
“昨天副厂长又来电话催，放话说三个月内再没响动，就要削减我们一半的经费。”
李复兴这才恍然，原来是昔日的荣光变成了今日的枷锁。
他看着徐晓安眼底浓重的黑眼圈，感同身受：“搞发明创造，确实不是催就能催出来的。”
“谁说不是呢！”徐晓安一拍大腿，“我现在愁得整晚睡不着，底下的人也跟着我连轴转，前两天一个小伙子直接累倒在实验室里。”
“本来是多有成就感的一件事，现在倒成了催命符。复兴，你说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李复兴看着他焦灼万分的样子，也陷入了沉默。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徐晓安的话题却总是有意无意地绕回原点。
“复兴，你说要是再有个像空气炸锅那样，既新奇又实用的东西该多好。你脑子一向活泛，给点启发？”
“上次太阳能那个点子，你是怎么想到的？再帮我们琢磨琢磨？”
李复兴听着听着，心里有些哭笑不得，终于明白过来，徐晓安把自己拉进来，哪是诉苦，分明是搬救兵来了。
他无奈地笑道：“我说徐哥，你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想让我给你当参谋吧？”
心思被点破，徐晓安也不脸红，反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搓着手嘿嘿笑道：“知我者，复兴也！我们这群人的脑细胞都快烧干了，你就发发慈悲，给点拨一下吧。”
李复兴摇了摇头，却没有推辞。
这间实验室里，同样有他的心血和牵挂。
“行，那我们就碰一碰。”他站起身，走到桌前，随手拿起一张厨具的设计图，“你们现在的主攻方向，还是厨房电器？”
徐晓安连忙点头：“没错，空气炸锅的市场反响太好了，我们想趁热打铁，深挖一下这个领域。”
李复兴的手指点在图纸的加热模块上：“这个加热方式还是老一套，效率太低了。”
“有没有想过，从节能的角度试试？现在过日子，谁不讲究个精打细算呢。”
徐晓安咀嚼着他的话：“你是想跳出厨房这个圈子？”
“思路得打开嘛，”李复兴指了指窗外，“你看，太阳能和空气炸锅，都是解决老百姓的实际问题。”
“除了吃和洗澡，生活里头疼的事儿还多着呢。”
徐晓安顺着他的话想了下去：“那可多了。就说这洗衣裳，一到阴雨天或者大冬天，阳台上挂得全都是，几天都干不透，摸着还一股冷冰冰的潮气。”
“对！就这个！”李复兴眼睛一亮，“咱们能不能琢磨个东西，能把衣服快速弄干？个头别太大，家家户户的角落里都能塞得下。”
“小型衣物烘干机？”这个词一冒出来，徐晓安的笔就在纸上动了，“是靠电热丝吹热风，还是有别的门道？要是能跟太阳能板联动起来，那就更省钱了。”
李复兴把脑袋凑过去，盯着草图：“这想法有搞头！你看，要是把出风口设计成这样……”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灵感的火花在小小的办公室里迸发，气氛瞬间被点燃。
可话说到兴头上，李复兴的声音却小了下去，他盯着图纸，眼神里的光彩渐渐黯淡。
“怎么不说了？”徐晓安不解地抬起头。
李复兴的语气里透着一股不确定：“我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了？你仔细琢磨琢磨，这小烘干机，真的有人买吗？”
徐晓安握着笔，等着他的下文。
“你想，家家户户都习惯晾衣服了。天晴有太阳，天阴就多晾两天，慢是慢了点，可它不花一分钱。”
李复兴开始算经济账，“咱们这机器，总归要吃电吧？过日子精打细算的人家，会愿意为一件不是非有不可的东西掏钱吗？”
“买回去一年用不了几次，不是成了个占地方的累赘？”
“太阳能热水器，那是实实在在的方便，每天都用。空气炸锅，能给饭桌添点新花样。”
“可这烘干机……好像还没到那个份上。”
说完，李复兴泄了气，觉得自己刚才的激动有些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