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笙摇头,指着冯丽娘腹部的伤口,说那是慢性毒。李家既然选了温冬花这个恶鬼,就说明他们不想将此事摆到明面儿上。下毒,尤其是慢性毒,不是李家的手笔。
“不是李家的?慢性毒?”徐亿年苦思半天,得出结论:“牛二,是牛二给冯姐姐下了毒!”
“徐亿年,你这个脑子真是……”
“是不是特别聪明?我就知道那个牛二不安好心。”徐亿年道:“慕姐姐放心,我这就带人把牛二抓回来,让他给冯姐姐偿命。”
话音未落,久未吭声的田绣娘说话了。她说牛二绝不是凶手,因为他没有杀死冯丽**理由。绣坊里的人都知道,牛家是靠着冯丽**工钱生活的,冯丽娘死了,牛家也完了。牛二不至于蠢笨至此。
“那可说不准!”沈渡道,与慕笙互换了个眼神:“这牛二背着冯丽娘在外头养了外室,那外室还有了身孕。为了让外室登堂入室变成正妻,杀妻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可能的,牛二绝不会那样做。”田绣娘扯着喉咙大声道:“他压根儿不会让那个外室进牛家的门,生了孩子也不行。”
沈渡:“你怎的如此笃定?”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田绣娘结结巴巴道:“我……我也是听人说的。”
慕笙:“听人说了什么?”
田绣娘眼神儿乱瞟,支支吾吾:“听人说那外室是有丈夫的,且那丈夫还是行伍出身,只是经常不在家。”
沈渡:“这么说,你是知道那外室是谁?”
田绣娘她明显有些心虚,又是抿唇,又是撩头发的。踌躇半天后,看了眼躺在地上,毫无生机的冯丽娘,开口道:“我也是从丽娘那儿听说的。”
慕笙:“冯丽娘知道那外室是谁?”
田绣娘本想说知道,张开嘴又觉得不妥。冯丽娘整日待在绣坊里,除每月回家探视一双儿女外,从不踏出流光阁。说她知道牛二的外室是谁,等同于天方夜谭。
新任知府断案如神,定能查出来,她可不能把自己牵扯进去。想到这里,田绣娘挺了挺后背,挤出一丝笑容来。
“丽娘怎么可能知道那外室是谁,她最是心善,从不多想,只晓得在这绣坊里勤勤恳恳挣工钱。是我见那牛二对丽娘不好,趁着休息的功夫暗中查的。”
沈渡:“不知夫人都查到了些什么?”
沈渡长得好看,尤其那双眼睛,看狗都深情。田绣娘被那双眼睛一盯,整颗心扑通乱跳。低眉,理了理鬓角。
“牛二那外室姓王,是个三婚的。”田绣娘说着,禁不住呸了声:“她跟第一任夫君算是青梅竹马,两个人十五岁就成婚了。婚后不久,这外室便有了身孕。按说这是好事儿,偏生这外室是个不安生的,因为一些鸡零狗碎的事情跟公婆闹腾起来。她那夫君见她如此不敬婆母,便说了她几句。没曾想,她竟因此落了腹中的孩子,与她的第一个夫君和离了。”
闻听此言,围观的绣娘都在议论纷纷。这成婚过日子,难免磕磕绊绊。婆母看不上儿媳妇,儿媳妇嫌弃婆母,更是常见。就因为与婆母争执了几句,便将腹中的孩子落了和离,如此任性,哪个人家还敢娶。
田绣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那个外室,凭什么与牛二在一起?就该把她做的那些破事儿,扬得天下皆知,让她在青州府无容身之处。
“她的第二任夫君是她娘家给他找的。那人是个秀才,虽说年纪大了些,对她却是极好的。可她嫌那个秀才年纪大,个子矮,不如她的第一任丈夫能说会道。她背着那个秀才与另外一个男子勾搭到一起,还生了一个女儿。”
沈渡:“夫人调查的这般仔细?”
田绣娘摆手:“她那第二任丈夫姓吴,就住在城西的宽窄巷里。他家的事儿,附近很多人都知道。诸位若是不信,去宽窄巷问问便知。”
沈渡:“事关冯丽娘,相信夫人不会随意编撰什么。”
那是!田绣娘得意地往前一步。沈渡这边,只觉得一股劣质的香粉味儿扑来,掩着鼻子往后退了退。田绣娘看出来了,却误以为沈渡是当着慕笙的面与她避嫌,扭捏的跺了跺脚。
“丽娘与我十分亲近,我也不想她被牛二以及外头的那个女人蒙骗。”田绣娘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那外室的奸夫也姓吴,跟那秀才丈夫是同宗同族。按辈分算,秀才算是他叔。婶娘与侄子苟且,说出去可不只是浸猪笼那么简单。”
沈渡:“可那外室并没有被浸猪笼。”
田绣娘撇了撇嘴:“还不是因为那外室的心够狠。事情败露后,她先是苦苦哀求,而后以死相逼,让秀才原谅她。秀才本就是个要面子的,心肠也软,禁不住她的苦苦哀求,原谅了她,但提出与她和离。这外室表面应承,感恩戴德,暗地里却给秀才下了药。”
听见下药,徐亿年瞬间精神了:“什么药?她给那秀才相公下了什么药?”
田绣娘看着徐亿年抿了抿嘴:“就那种让男人不行的药!可怜那秀才,膝下尚无孩子就成了绝嗣。”
徐亿年呲了呲牙:“这么狠,那秀才没杀了她?”
田绣娘:“杀人是要偿命的,那秀才还想继续科考,岂会对那外室动杀心。况且,他需要一个孩子来为他遮掩不能人道的事实。他与外室做了交易,将女儿留在吴家,日后招个女婿为他养老送终。二人和离,皆不得将吴家之事告诉外人。”
徐亿年摇头:“这外室人品堪忧,她的承诺,未必可信。”
田绣娘:“吴秀才也是那么想的,和离后还让人盯了那外室一阵儿。事实证明,是他多想了。”
慕笙:“何为多想?”
田绣娘:“说好听点儿,那外室是个想得开的。说不好听的,是个极度自私之人。离开吴家后,莫说吴秀才的事情,就连她女儿的事情她都懒得管。她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找男人上。”
徐亿年:“她不是有个姓吴的相好的吗?就那个吴秀才的侄子。”
田绣娘:“分了,离开吴家后就分了。婶娘与侄子苟且,这事儿虽没闹到官府,却在吴家传的沸沸扬扬。宽窄巷附近的流言,都是经由吴家人的口传出来的。外室与吴秀才和离后,她那个姓吴的相好就被自己的爹娘以及吴家族亲送到了外地。那外室是个不堪寂寞的,没多久,就在酒肆里遇见到她的第三任丈夫。”
酒肆里面找丈夫,这个外室还真是另辟蹊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