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买凶宅 第315章 丑奴儿(30)

温冬花不语,抱紧膝盖,将头埋进去。她的头发很长,坐着的时候全都铺到地上。红衣,黑发,白里透青的皮肤,再配上那双诡异的长指甲,以及手腕、脚腕上冒着黑气的铁链,越看……越好看。

徐亿年猛地打了个激灵,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一个恶鬼好看。清了清嗓子,压着声音说:“啥也没干不是你的错,是你心地善良。你放心,我慕姐姐还有沈大哥已经知道了你的过往,你的冤屈他们会为你讨的。”

温冬花缓缓抬头,看向徐亿年:“我干了。”

徐亿年:“你干啥了?”

因为八字不准,让屠少爷跟那个妖道的谋划功亏一篑。从棺材里爬出来后,满腹怨气的温冬花直接去屠家找了屠少爷。

那天晚上,屠少爷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穿着一双女人穿的绣花鞋,走在一条青石板铺就得小路上。头顶上,月光很亮,照在青石板上,泛着幽幽青光。鞋子有些黏,似乎在什么东西里泡过。屠少爷能感觉到鞋底传来的凉意,还有鞋面摩挲脚背的触感,真实得不像是在做梦。

他有些烦躁,想要把绣花鞋脱掉,手不听使唤,鞋也像黏在脚上似的,怎么甩都甩不脱。

小路尽头是一间破破烂烂的小院,连一扇像样的门都没有。所谓的门,是用木柴扎的。没有门锁,只用了根绳子拴着。屠少爷伸手推门,门却纹丝不动。

恼羞之下,用手去扇,手却被木柴刮烂。

虽是在梦中,痛感却很真实,疼得他龇牙咧嘴,用力踹向木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像是有人在踮脚走路。想回头,发现自己又被控了,动弹不得。

脚步声越来越近,能感觉到有人站在他背后。那人呼出的气息有些奇怪。不是热的,是凉的。喷到后颈上,让人汗毛直立。他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站在他身后的人开口了。

那人的声音嘶哑无比,带着一股被烧灼的气息。他说:“来了,怎么不进去看看呢?”

屠少爷刚想说你管呢?右边肩膀被人猛地一推,推进小院里。没站稳,趴在地上,啃了一嘴泥。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那些被封存的记忆顷刻间被唤醒。他,想起来了,这是那个男人的院子。

幼年时,母亲带他出来踏青,来的就是这处院子。院子里只有一个男人,与他的母亲似乎关系匪浅。偷听二人对话才知道,那男人是母亲的青梅竹马,因为出身佃户之家被外祖父母看不起。

母亲被迫嫁给父亲后,他们二人仍有联系。

母亲入门三年,一直没有生育,惹得祖父祖母十分不悦,甚至张罗着为父亲纳妾。母亲本就不为父亲所喜,一旦妾室入门,日子定会十分难过。抱着横竖都是死的想法,母亲与男人暗中苟合生下自己。

因他长得像母亲,屠家上下无人怀疑。

屠少爷虽非屠家血脉,却像极了屠家人。此事若是换了别的孩子,不是当面质问,就是满腹委屈,哭哭啼啼。屠少爷不一样,小小年纪想的便是:“此事决不能让外人知晓!这个男人也不能留!留下了就是祸患!”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却偷偷摸摸给男人下了毒。不是什么致命的药,却能叫男人昏睡不醒。

趁着夜深人静,他把男人拖了出去。小身板儿,走不了太远,就拖到了宅子附近的小树林里。刀是从厨房里顺的,对着脖子使劲一划,男人的眼睛睁开了。只是一瞬,就又闭上了。

杀人抛尸这事儿对一个孩子来说并不困难。许是为了见面方便,男人的宅子很偏,偏到这附近除了他,没有别的人家。小树林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树枝和落叶。随便找了些,盖在尸体上,拍拍手,回到院子里。

母亲睡得正香,不知梦到了什么,嘴角挂着一丝微笑。他站在床前看了好一会儿,目光阴沉的爬**,睡在母亲旁边。一夜好眠。

第二日,母亲醒来后没有见到男人,只是象征性的在院子里找了一圈儿。他蹲在门前看着,觉得母亲与那男人的感情不过如此。看够了,站起来说了句他出去了,母亲便信了,没再继续寻找。

三个月后,母亲以巡视乡下庄子为由,又带他来了这院子。母亲那一脸喜色在推开院门时变成了落寞。

久不住人,院子变得荒芜,院墙边儿的草长得比人都高。他故作天真地问了句:“阿娘,那个叔叔是不是走了?这地方既偏僻又冷清,住一日两日还好,住的久了,定然受不了。”

看似无心,实则故意。他的话,让立在门口的母亲踉跄后退。母亲抬头看天,任凭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她喃喃自语,说“是啊,这样的地方,住的久了,定然受不了。”

她与他一块儿长大,她是小姐,他是仆人之子,可年幼时,他们并不知身份有别,整日在一起玩耍嬉闹。待到懂得身份有别时,他们已经生出了难以控制的感情。

是想过私奔的,可他说明媒正娶视为妻,偷偷私奔视为妾,他不能让她以那样的身份跟着他。她出嫁,他以仆人的身份相送。她嫁入屠家三年,他自请去她陪嫁的庄子,为她处理事务。若非她主动找上他,为着她的清誉着想,他是断不会去见她的。

待她有孕后,他便离开了庄子,一个人住在这里。时光漫长,她竟从未想过,在她不能来的那些日子里,他一个人都是如何过的。

她有丈夫,有儿子,倘若那件事不被戳穿,她会阖家团圆,子孙满堂,至少表面上如此。他呢?没有妻子,没有孩子,一年中有大半时间……不,是自打搬到这里,就只能像鬼一样活着。

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却把喜欢的人变成了不能见天日的鬼,何其恶毒,何其自私?他走了,也好。最起码他可以像个人一样活着,有妻有子,有美满的后半生。

抹了抹眼角的泪,母亲转身上了马车。

屠少爷冷眼看着,勾了勾唇。他们去了屠家在乡下的庄子。母亲心不在焉,饭都没用就进屋了。他让车夫用马车将他送回这院子,让车夫在院门口守着,独自一个去了小树林。

树枝和枯叶都被掀开了,尸体也被不知什么东西咬得乱七八糟。他捡了一根腿骨,肆意把玩,用天真的口吻说着:“瞧,你与我娘之间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