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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张凡的小算计
归九与兔妖，冲着那遮天巨掌，发出最后的怒吼……
“来啊！！！！”
“我们两个妖，拦你一掌！！！”
“我们要你……记住我们！！！”
“记住我们两个妖的名字！！”
“归九！！！”
“兔三！！！”
“我们不是畜生！！！”
下一刻——
那一掌落下时，天崩地裂，血光如海，就好像整个天地都被那股毁灭的压力碾碎。
杨枫等人远逃百里，依旧能感受到那股震荡传来的余波。
“他们……死了吧？”
王胜回头看了一眼，眼角还残留着血丝。
张凡没说话，他背着剑，一瘸一拐走在最后，手掌紧握。
杨青青咬着唇，眼圈红了：“他们……那两个妖……他们明明可以不管的……”
“他们不是我们的同族……”
“他们明明是妖啊！”
杨枫没回头。
他只是默默走着，肩膀沉沉的，像是扛着千钧重担。
……
归九睁开了眼。
他喘着粗气，躺在一片焦黑的地面上。
身下的泥土都被那一掌烤成了焦炭。
可他还活着。
他缓缓转头，看见兔三也还在。
那只瘦小的兔妖趴在地上，身上皮开肉绽，耳朵都焦了，鼻子里全是血。
“你还活着？”
兔三咧咧嘴，露出一口血牙：“我也想死来着，可好像死不掉。”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了片刻，忽然同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我们居然……还活着！”
“你说……是老天爷不收我们，还是那玩意儿根本不是赤炎真身？”
兔三艰难地坐起身。
归九皱眉，死死盯着天边那血红散去的方向：“它……没来。”
“那只是一道……影子。”
“它在试探。”
“它还在路上。”
兔三的笑容顿时僵住“你、你说……它还没来？”
归九点头，低声：“我们还没脱险。”
“它已经知道我们在哪了。”
“很快，它就会真的来。”
归九忽然问道：“你怕吗？”
兔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声道：“怕。”
“可我更怕再被当成畜生。”
“……他放我们一命。”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们也可以被当人看。”
“我不想再吃人了。”
“我吃过太多了。”
“我连味道都记不得了，可那些受害者的脸……我一个都忘不了。”
归九没有说话。
他闭上眼，脑海中是那一掌落下时，杨枫最后的背影。
他忽然低声：“我也不吃了。”
“从今天起。”
“我归九，发誓。”
“此生不再吃人。”
“若违此誓，天雷劈魂，骨灰无存。”
兔三愣了愣，随后也咬着牙开口：“我兔三，也发誓。”
“此生不再吃人。”
“若违誓言，天杀地灭。”
两道血色的妖气从他们体内冲出，在半空中交汇，化作一道黑红的印记，印在他们额头。
那是妖誓。
一旦立下，就再无反悔之地。
这时天空中那道血红的裂缝深处，传出模糊的咆哮声：
“叛徒！！！”
“你们两个背叛了神！！！”
“你们会死得很惨！！！”
“本体已动身！”
“等着吧！”
声音逐渐远去。
归九睁开眼：“它来了。”
“我们该……警告他们。”
……
与此同时，杨枫一行人带着残余的村民返回村落。
原本破败的村庄此刻已重新搭建起简易的房舍，篝火燃起，炊烟升腾。
村民们哭过，跪过，现在终于能笑了。
他们烧了大熊的尸骨，撒了兔妖与猪妖的衣物，说是送他们一程。
然后就开始喝酒，跳舞。
就好像刚才那场近乎灭世的灾难，从未发生过。
王胜坐在火堆前，一边撸着烤肉，一边咧嘴大笑：“我说啊，这次我们算是全赢了吧？”
“我锤爆了兔妖，青青干掉了大祭司，先祖干翻了大熊！”
“就你张凡……”
他转头看向角落里那个坐在石头上的人。
“你张凡，被猪妖胖揍了一顿，差点没被当猪炖了，哈哈哈哈哈！”
张凡低着头，手里握着酒碗，一口口闷着喝。
他没有笑，也没有回嘴。
王胜笑着笑着，忽然觉得气氛不对，挠了挠头：“哎我就是开个玩笑……”
“你别这么小心眼啊……”
张凡抬头，勉强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怎么会。”
“你说得对。”
“我确实是拖后腿了。”
“我连猪妖都打不过。”
说完，他站起身转身离开了火堆边。
王胜张了张嘴，想追，却被杨青青拽住：“先别去。”
“他现在没人劝得动。”
杨枫坐在不远处的石台上，正低头逗着一个婴儿。
那是之前那个抱着病娃找大祭司求药的女人。
她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洗去了满身的污血与疲惫，整个人像变了一个人。
白.皙、清秀、眉眼温柔，竟是个年纪轻轻的寡妇。
她抱着孩子站在火边，安静地看着杨枫。
杨枫用指尖轻轻点着婴儿的额头，体内残余的一缕灵气流入孩子体内。
那孩子很快停止了咳嗽，脸色也从青紫变得红润。
女人眼圈泛红，哽咽着跪下：“大仙！你救了我儿子！”
“我、我不知道怎么报答您！！”
杨枫摆了摆手，轻声道：“起来吧。”
“我不是神仙。”
“只是有些事，还能做。”
女人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那我能跟着您吗？”
“我、我不求别的，只想……”
“报恩。”
杨枫没有答。
只是低头看着那孩子，看着什么旧梦。
而另一边，张凡坐在角落的破屋前，独自一人。
他手边是一坛酒，已经空了一半。
他看着不远处一群人欢笑、跳舞、吃肉、唱歌。
看着杨枫身边的人越来越多，看着王胜和杨青青在火堆边吵吵闹闹。
心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他很清楚。
他从来不是他们的一份子。
他们是阳光底下的人，而他是阴影里活着的东西。
曾想过背叛，也确实动过杀心。
可现在只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笑话。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漆黑的毒纹还在沿着手臂浮现。
那是他最大的依仗，也是他最后的底牌。
可现在他连用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知道自己走错了。
可已经回不去了。
举起酒坛，一口灌下。
“你们……都赢了。”
“那我呢？”
“我还有什么？”
张凡咬着牙，额头抵在膝盖上，浑身颤抖。
没有人注意到他。
所有人都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