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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妖的性格
大熊声音低了下去。
“她没有杀我。”
“她问我怕不怕死。”
“我说怕。”
“她就笑，说那我就得活着。”
“从那天起，我就成了她座下的妖使。”
“她赐我神通，掌我灵魂，每一次出手，都要以性命为赌注。”
“我以为我能逃脱，后来才明白……”
“她不让我死，也不让我活。”
“每一场战斗，我都要赢，不然就会被永堕地狱，神魂不灭，永世不能轮回。”
“我拼命杀敌。”
“杀到后来，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谁了。”
“我只知道，我不能死。”
“就这样，一年、十年、百年、千年……”
“我从一个偷袈裟的小妖，成了赤炎妖族最纯的妖将。”
“可我知道，我只是她的一颗棋子。”
“我不怕死。”
“我只是想活着。”
杨枫沉默。
这是他第一次，听一个妖将，用这样的方式，讲述自己的罪。
“那你为何吃人？”杨枫终于开口。
大熊低头，沉声道：“我没吃过。”
“你所见的那些，都不是我做的，赤炎妖族分裂后，权力落入三化身之手。”
“我只负责镇压封印。”
“真正吃人的，是那些自称守祭者的妖。”
“他们说是供奉。”
“可我知道，是屠戮。”
“我只是……不想违抗命令。”
“我违抗不了。”
“我不是不想救人，我只是……没有选择。”
杨枫望着他。
大熊抬起头，盯着他，忽然道：
“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你身上的气……太旧了。”
“你从哪来？”
杨枫没有回答。
他自己也不确定。
可这世界，偏偏有太多熟悉的痕迹。
“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几万年？你说现在是几万年之后？”
“这不是古代？”
“那这是什么？”
大熊看着他笑了。
“这就是现在的世界。”
“你以为你还在过去？”
“不是的。”
“你醒来那一刻，已经踏入了一个被遗弃的未来。”
“这里没有真正的神。”
“只有假神。”
“你若是想知道真相，那就去找她。”
“去找观世音。”
“她知道全部。”
说完这句话，大熊的身体开始一点点崩散。
他的神识如金色的粉末，随着虚空中的星光慢慢飘散，最终消失在无边的天宇中。
“我打不过你。”
“但我死之前，求你一件事。”
“放过兔妖和猪妖。”
“他们……是我仅剩的族人。”
“他们吃人，是错。”
“可他们也没得选。”
“他们只知道这是活下去的方式。”
“你若是愿意替我偿还。”
“那就……放他们一条生路。”
声音消散在星光中。
杨枫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直到神识空间崩塌，他才猛地睁开眼。
“住手！！！”
他的怒吼，像是惊雷炸响！
整个广场瞬间一震！
那群正围着兔妖狂殴的村民，像被无形之力狠狠一推，齐齐倒飞出去！
“砰砰砰砰砰！！！”
一个个摔在地上，哀嚎连连！
兔妖倒在地上，浑身是血，脸都快被打烂了，可居然还有一口气。
他微微睁眼看着杨枫，嘴角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那一瞬间，周围所有人都愣住了。
另一边。
正把张凡扛起来当沙包砸的猪妖，也停下了动作。
他抓着张凡的腿，正准备来一记连环摔，忽然听到那道震天怒吼，整个人身子一僵，抬头看向广场中央。
杨枫站在阳光下，身影高.挺，衣袍无风自动！
猪妖就这么看着他，手指慢慢松开，张凡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咳出一口血，还带着几颗牙。
王胜握着锤子，愣了一秒，小声嘀咕：
“**……这怎么又变了？”
杨青青跑到杨枫身边，眼圈还红着。
“先祖……你怎么突然就……不杀了？”
“你不是说他们吃人……不能放过吗？”
杨枫低头看了她一眼：
“我改变主意了。”
“我答应了一个将死之人的请求。”
“所以现在他们的命，由我来收。”
他抬头看着满脸慌乱的猪妖身上。
“你，过来。”
猪妖全身僵住了。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被一道看不见的锁链死死钉在地上。
杨枫站在光影交错的广场中央，衣袍翻动。
“你，给我过来。”声音像从天上压下来的石碑，砸得猪妖喘不过气。
猪妖脸上的肌肉在疯狂抽搐，嘴角在抖，牙齿打颤，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根本抬不起来。
他想说话，嗓子干哑，半天才挤出一个字：
“我……”
“我……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我、我只是……只是听命行事……”
“我……我可以改……”
“我真的可以改……”
杨枫没有理他。
只是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他。
那不是一种愤怒，而是一种漠然。
就像看着一个已经被宣判的死刑犯。
你说什么都没用了。
猪妖终于迈出一步。
一步。
然后又是一步。
他的每一步都是在走向深渊。
王胜站在不远处，锤子横在身前，眉头紧皱：
“先祖……你是想杀了他？”
杨枫没回应。
猪妖终于走到他三丈外停下了。
他没敢再靠近了。
再往前一步，可能就是死。
杨枫却忽然开口了：“你跟了他多久？”
猪妖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他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几千年。”
“我是他从赤炎山带出来的。”
“那时候，我刚从山底爬出来，满身是血，是他把我从灵兽坑里捞出来的。”
“他没杀我。”
“还给我吃的，教我怎么用力量。”
“我那时候……连人话都不会说。”
“是他……让我变成了现在的我。”
他说到这，忽然抬起头，眼里红了一片。
“不管你信不信……”
“我吃人，是为了活着，是为了报恩。”
“我知道我不配说这些。”
“可他死了。”
“我真的不知道还该怎么活。”
“你说放我走可以，让我死也行。”
“但我求你一句，能不能……别折辱我。”
“我不是**命。”
“我只是……没得选。”说完这段话，他低下了头，站直了腰，闭上了眼。
“你动手吧。”
杨枫看着他。
杨青青咬着唇，想说什么，却始终没开口。
张凡靠着墙坐着，手还在流血。
王胜捏着锤子的手指在发白。
所有人都在等杨枫的决定。
可杨枫，忽然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猪妖怔住，睁开眼。
“……我？你问我，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