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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八章 一切不过是骗局
风来了。
风中夹着腥味，还有咯吱咯吱的响声。
王胜一个激灵，抱着锤子就想往后跳，却被杨青青一把拽住。
“别乱动。”
“那风……已经到了。”
她一脚踩进地面，一道淡淡的银芒从她脚下扩散开来，化作一个半圆形的光罩将两人笼罩。
下一刻，风吹来了。
那不是普通的风。
是幽蓝色的风。
它贴在光罩边缘，就像一层黏稠的毒液，咝咝作响在腐蚀空间一般。
王胜能清楚听见自己皮肤在发冷，汗毛倒竖。
“这要是没防护直接吹到人身上，会怎么样？”
“你会连骨头都不剩。”
杨青青盯着外面的风，脸色格外难看。
“这种强度的幽风……我只在宗门的禁地中见过。”
“而且这种风，不该出现在这次秘境里。”
王胜咽了口唾沫，手心全是汗：“那我们现在是走错地方了？”
“不是我们走错。”
“是元阳生在骗我们。”
话音刚落，峡谷另一头，忽然传来一阵铁器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
“当！当！当！”
那声音沉重，节奏如心跳，却又带着不属于人类的扭曲。
王胜浑身一抖：“这啥？又是什么玩意儿？”
杨青青没有说话。
她只是缓缓转过身，看向峡谷的对面。
那一瞬间，她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
在峡谷的另一头，一具身披残甲、手持断戟的影子，正一步一步走出雾中。
它没有脸。
脸的地方，是一块破裂的黑曜石，镶嵌在颅骨上。
它身后，是一整排穿着不同年代铠甲的尸体，步伐整齐，动作一致。
兵煞幽魂。
这不是普通的亡灵。
是曾在战场上战死的强者，被幽风侵蚀、灵魂剥离、意志崩散后残留的杀欲，最后凝聚成的兵煞。
它们没有神智。
但它们还记得杀戮。
“跑。”
杨青青低声说了一句，下一刻就抓住王胜冲了出去。
“跑？”
“跑哪？”
“往西南方向！沼泽地！”
“幽风流动缓慢，兵煞移动受限！”
“快！”
王胜哪敢犹豫，扛着大锤就跟着杨青青拼命往坡下逃。
身后，兵煞幽魂的脚步声愈发沉重。
“当！当！当！”
他喘得肺都快炸了，终于在冲下十余丈后，看到了一片水光粼粼的地带。
“沼泽！前面是沼泽！”
“别停！跳进去！”
“啊？跳？！”
“跳！！”
杨青青一把将王胜推下去，自己紧随其后，双足一点，掠入沼泽边缘的藤蔓堆中。
兵煞幽魂的脚步在沼泽边停下。
它们没有眼睛，但那一排排躯壳却整齐地“看着”他们藏身的方向。
没有动。
像是……在等。
杨青青死死压着胸口的呼吸，不敢动弹。
王胜整个脑袋埋在泥里，气都不敢喘。
时间一点点过去。
沼泽中水蛇游过，泥浆翻滚，腐叶飘浮。
兵煞幽魂终于退去。
……
“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王胜整个从泥里弹起来，跟溺水一样大口喘气：“**……我刚才真的以为我要死了……我都快把自己尿出来了！”
杨青青没理他。
她正蹲在一处腐叶堆下。
“这是什么？”
她手里捧着一块像是被浸泡了十年的残破铁盒，铁盒旁，是一具早已风化的尸骸。
尸骸身上穿着的，是元阳府的制式内门服饰。
“元阳府的人？”
王胜凑过去，也看到了那具尸体胸口的铭牌。
“是三年前失踪的元阳内门弟子，苏浩。”
杨青青将铁盒缓缓打开。
里面，有几块已经发黑的材料碎片，像是某种金属残留，还有一本被水泡得皱巴巴的小册子。
杨青青蹲下身，缓缓翻开那本册子。
每一页都潮湿发软，纸张边缘已经烂得快要融进泥里，她用指尖一点点撑.开，动作极其小心。
第一页，只有一句话：
“如果你看到这本册子，说明你已经进来了。”
王胜靠得也很近，看到这句话，顿时头皮发麻。
“这谁写的？听起来就跟诅咒似的……”
杨青青没回答他，继续往下翻。
第二页，墨迹已经模糊，但还能辨认：
“我叫何望，是元阳府外门弟子。”
“三年前，我跟着宗门号召，参加所谓的夺宝大会，进入这处秘境。”
“元阳生说这里是洞天福地，可我们一进来，便被传送到这片鬼地方。”
“没有灵脉，没有宝地，只有风、毒、鬼，还有无休止的杀戮。”
“我们不是来寻宝的，是来送命的。”
王胜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和我们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
杨青青继续看。
“我们一开始也不信，觉得是自己运气太差，传送到了偏僻之地。”
“可后来，我们在沼泽深处发现了别的尸体，他们的信物还在身上，说明他们根本没来得及逃出去。”
“他们不是死在寻宝途中，是一进来就被困死了。”
“我们开始怀疑……是不是所有人，都被分散到了这些死亡区域？”
“而元阳生……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一切。”
“他骗我们进来，就是为了……”
那一页的下半部分已经腐烂，字迹糊成一团。
杨青青沉默了很久，才翻到下一页。
这一页上没有记录，而是贴着一张折叠得很整齐的牛皮纸。
她取出来，轻轻展平。
是地图。
一张手绘的、粗糙却极其详细的地图。
上面标志出几个区域：
“蚀骨幽风峡”他们当前的位置；
“无间鬼沼”地图的正中央，被一圈红线框着，旁边写了三个字：“勿靠近”；
“阴魂林”“焚骨台”“破碎界心”这些名字都有浓烈的死亡气。
而在地图角落里，还有用极淡的墨标出的几条“可能安全”的通道。
杨青青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去。
“我们被骗了。”她的声音像是从牙根里挤出来的。
“你说什么？”王胜愣了下。
“我们进的根本不是秘境。”
“是……一个被封印的鬼域。”
“元阳生不是不知道这里。”
“而是……他早就知道。”
王胜嘴唇哆嗦：“可他是长老啊……他为啥要这么做？”
“这不就是……杀人吗？”
杨青青已经站起来，紧紧抓着那张地图。
她不想说，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修士之间，杀人夺宝是常事。
可若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宗门长老，以秘境寻宝为名，数次骗弟子进入死亡之地，那就不是杀人那么简单了。
那是罪业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