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误会
夜风拂过庭院，带着初秋的微凉。
楚瑶望着洛栩辰通红的眼眶，听着他声音里浓得几乎化不开的委屈和思念，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
但尽管这样，她也没有因此不顾一切地扑到洛栩辰怀中，而是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轻声问着。
“那你呢？你不是也没找过我吗？”
“四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洛栩辰，如果你真的那么想我，为什么一次都没有出现在我面前？”
“甚至连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你是真的想我吗？”
她的语气里并没有责备，只有深深的困惑。
最开始她在国外也曾经幻想过，洛栩辰有朝一日会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向她解释一切，但直到她毕业回国，都没有等到他。
这让她怎么相信洛栩辰说的话？
洛栩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勾起近乎自嘲的苦涩笑意。
“没有找你？”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得厉害，“瑶瑶，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找过你呢？”
楚瑶心头猛地一跳，一种莫名的预感悄然生起。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洛栩辰。
洛栩辰没有立刻解释，而是伸手在衣服口袋中摸索了片刻，将手再次拿出来时，赫然是他的手机。
洛栩辰当着楚瑶的面，直接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动，屏幕亮起，他熟练地解锁，熟练地点进相册图标。
他并没有将手机递给楚瑶，而是将屏幕微微侧向她，让她能清晰看到。
看到屏幕的瞬间，楚瑶的呼吸瞬间停止。
照片里的背景是四年来她最熟悉的大学图书馆门口，金黄的枫叶铺满小径。
而里面的主人公穿着简单的米白色毛衣和牛仔裤，抱着一摞厚厚的书，低着头，几缕碎发散落在额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安静又专注的侧影。
那是她的脸。
楚瑶不确定照片里的时间，几乎每个深秋她都抱着一摞书准时出现在图书馆，只有沉浸在书和工作当中，她才能暂时将洛栩辰遗忘。
洛栩辰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
冬日校园里咖啡厅门口，她裹着厚厚的围巾，只露出冻得微红的鼻尖和一双明亮的眼睛，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正和同学交谈着，笑得眉眼弯弯。
再下一张则是春天的草坪，她参加校园活动，和同学们举着奖杯笑颜如花......
宿舍楼下、教室外、草坪上......
等等等等......
照片里几乎囊括了她所有出现过的地方。
一张又一张，时间几乎跨越了她留学的四年，季节更迭，场景变幻，照片的质量参差不齐，有些清晰，有些模糊，甚至有些还隔着车窗或人群。
但无一例外，所有照片的主角都是她。
没有一张是正面的清晰照片，只有无尽的侧脸。
楚瑶的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怔怔地落在洛栩辰脸上，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言喻的心酸将她淹没。
怪不得她总觉得总有视线落在她身上，她还以为是幻觉，现在想来，应该是洛栩辰的目光。
“你......”她声音干涩，半晌才从嗓子里把话挤出，“你去找我了？”
“嗯。”洛栩辰低低地应了一声，拇指轻轻摸索着手机边缘，目光焦灼在那些照片上，仿佛透过它们又回到了当初远远看着她的时刻。
“只要我有空，就会去国外看看你。”
楚瑶更加惊讶，“那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出现过？”
闻言，洛栩辰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很轻，带着近乎卑微的坦诚。
“我不确定你是否还愿意见我，我不想因为我的出现打扰了你的心情。
看到你在国外努力地生活，认真学习，甚至还交了新的朋友，变得越来越耀眼......”
他直直地望着楚瑶泪光盈盈的眸子，眼里是化不开的痛楚，“这一世我只希望你能平安生活，看到你似乎已经脱离了上一世的痛苦，我又怎么忍心打扰你？”
“我怕我的出现会把你重新拖回到不愉快的记忆里。”
他闭上眼，将眸中的痛苦掩下，“我曾经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回来，所以我想，我能做的就是替你守好这里，控制好徐元景和季如雪。”
“只要我能知道你平安幸福，那就好了。”
说完这话，原本喧嚣的风忽然安静下来，别墅区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洛栩辰将手机紧紧攥在手心，向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两人最后一点距离，高大的身影将眼前的楚瑶笼罩住。
“瑶瑶，现在你回来了。”
“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这四年的克制全是徒劳。”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又在即将碰到时猛地停住。
“瑶瑶，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愿意再回头看看我吗？”
楚瑶看着眼前的洛栩辰，心中尘封已久的情感也在疯狂叫嚣着。
她对上他深情的眸子，几乎要被吸进去。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
洛栩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满是紧张，却不希望他的话带给楚瑶压力。
“瑶瑶，你不用这么着急回答我，你......”
话没说完，他的唇忽然被一片揉软堵住。
楚瑶踮起脚尖，动作带着一丝生涩，却又无比坚定。
两唇相接的瞬间，时间仿佛在此刻彻底停止。
洛栩辰的瞳孔骤然放大，身体瞬间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他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了唇上那温暖得不可思议的触感上。
虽然他知道他和楚瑶早就有过不可磨灭的过往，但那时他们都中了药，记忆几乎所剩无几。
能够这么清醒地吻着楚瑶，这还是第一次。
不是梦，不是四年里无数次的幻想，而是真真切切的楚瑶，就站在他面前，甚至主动踮起脚吻上了他。
短暂的惊愕过后，洛栩辰再也压抑不住心中奔涌的情感，几乎是本能地将楚瑶纤细的身体狠狠揉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扣住她的后脑，将这个吻逐渐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