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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枝头，姐妹俩才到李家。
村子黑咕隆咚，一靠近李家，翅膀扇动的声音迎风而来，颇为凌厉。
给江明玉吓了一跳。
“张龙赵虎，安静。”
原来是老大。
张龙赵虎收起翅膀，慢悠悠走过来，在江明玉身边打转。
是新的人类。
老大又收新小弟了。
江明玉这才看清原来是两只大鹅。
体型比其他鹅大了不少，扬起脖子都快到她腰了。
“明月，你家鹅长这么大！”
江明月领着人进门：“是啊，看家护院一把好手。”
小茵趴在**怀里，好奇地跟两双黑豆眼对视，眼里满是好奇。
她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鹅。
但不算害怕。
院子里传来菜刀和菜板接触的沉闷梆梆声，在漆黑的夜里传得不远，却颇为渗人。
孙玉兰还没睡，灶房点着灯，在切明天要送的鸭货。
看见江明月带着一堆母女回来，放下手上的刀，笑得非常亲切。
“这位就是明月的大姐和侄女吧？来来，猜到你们没时间吃饭，我给你们留了饭。”
毕竟是上门去干架。
人家不可能留饭的。
小茵早就饿了，但一直忍着饥饿感乖巧地一言不发。
路上经常自己下来走一段山路，怕娘太累。
此时闻着香辣开胃的卤鸭香味儿，肚子不受控制的咕咕叫起来。
她小脸一红。
“小茵只是有一点点饿，忍忍就好了，不用吃东西。”
在家里，她一发出肚子咕咕叫的声音，祖母就会皱起眉头指责她干活儿太少又吃得多，不好养活，然后骂娘当初没有把她送走。
娘这时候就会很伤心，看起来要哭一样。
她有时候太饿，偷一点爹吃剩下的饭菜会被祖母压着跪在院子里抽打。
忍耐饥饿的功夫已经练出来了。
只需要再忍一会儿肚子就不会叫了。
江明玉泪流满面。
江明月浑身煞气。
刚刚打那混账东西还是下手轻了，至少要打折他一条腿才够。
孙玉兰全然忘了自己当初对李荷花也差不多，这会儿听了也觉着心酸心疼。
“忍什么忍？阿婆给你吃好吃的！”
一盘白面馒头，一盘卤鸭肉煮白菜，一盘炒鸡蛋。
分量很大。
想着带来的人可能吃不了辣，她还特地把卤鸭肉混着白菜一起煮，稀释辣味，还放了猪油渣。
江明玉坐立不安：“这怎么好意思？我们随便吃点菜汤就行了。”
就算是生活条件还算宽裕的王家，也不会随便拿白面馒头和肉招待客人，更别提分量还这么大。
小茵嘴里止不住分泌口水，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桌上的菜，点头附和**话。
李荷花劝她：“没关系的大姐，这几天秋收家里吃得好，这些都是晚饭剩的，尽管吃。”
还贴心地拿了个馒头撕下一块儿喂到小茵嘴里。
甜丝丝的馒头味儿在口腔蔓延开来，小茵看着那馒头的眼睛都在放光。
江明玉知道李荷花在瞎说。
什么庄户人家能在农忙时期剩下来这么多菜和白面馒头？
但这份情她领了，不再推拒，捡起筷子开始吃饭。
对面的江明月早就开吃了，一手馒头一手夹菜，左一口右一口，香得很。
一下午净在走路活动，没吃多少东西，回来路上还和江明玉轮流抱小茵，就算是她也饿了。
李宗奇虽然好奇，但怕她们不自在，拉着李宗宝在屋里没出来。
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吃光了所有盘子。
江明玉母女俩吃到七分饱就停了，久饿的肚子一次性吃太撑受不了，会吐出来。
江明月胃口大开，还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太晚了，吃多了不好消化，明天再好好吃。
简单洗漱过后，江明玉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江明月的房里只有她一个人的生活痕迹，抱着女儿，沾到枕头就陷入黑沉的睡眠。
连日的疲惫饥饿，加上今天情绪大起大落，精神头一次如此放松。
次日，天光大亮她才醒来。
小茵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猛地坐起来，穿好衣裳出去。
整个院子空荡荡的，没人。
慌乱找了一圈，江明玉才在后院找到女儿。
李荷花和另一个年纪小一些的姑娘在喂鸡鸭，小茵拿着一根草喂大鹅，看着很高兴。
江明玉松了一口气，红着脸走过去：“不好意思啊，我起太晚了，还有什么活儿需要干？我来帮忙吧。”
李荷花停下手上动作，撇下鸡舍里嗷嗷待哺的鸡，转身过来。
“大姐叫我荷花就行了，她是隔壁家的采芹。帮忙不着急，先去吃早饭吧，在灶上热着，我们都吃过了。我们家活儿比较重，所以一天吃三餐，不然身体顶不住。”
她袖子挽得高，自然而放松，面色红润面颊饱满。
精神头极好。
今天光线好了，江明玉才注意到李荷花脸上的大片胎记，但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能养出如此自信干练的姑娘，想来李家对女儿颇为疼宠，也有家底。
但她没记错的话，当初明月出嫁时她也来过，李家那会儿还不是这样子。
明月的婆婆跟现在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压下心底的疑惑，江明玉先去吃东西垫垫肚子。
掀开锅盖，又是一惊。
锅里有三个水煮鸡蛋，八个糙面窝窝头，两碗颇为浓稠的粟米粥。
草草吃了两个窝窝头，收拾好灶上留下来的几个碗，才去后院找荷花。
李荷花知道放任她休息肯定心里不安，而且家里确实忙得很，便安排江明玉帮忙打扫鸭舍。
每天上午张龙赵虎会轮流赶鸭子去河边游泳觅食，一个时辰后再带回来。
趁这段时间的空闲，她们需要给笼舍里的鸭屎都铲干净，换上干净的麦秆，保持干净和保暖。
鸡鸭屎和脏掉的麦秆都堆在一处，腐熟后就是很好的农肥。
现在后院足足有三十来个笼舍需要清理，每天都是不小的工作量。
江明玉干得很卖力。
农活儿家务事她做惯了的，动作麻利。
小茵才五六岁，在家里虽然被祖母压着干了很多活儿，但在李家不需要她这样。
李荷花安排她帮忙捡搬运时掉在地上的干净茅草和麦秆。
江明月浑身滴着水回来时，江明玉在院子里扫地。
她惊道：“明月你咋浑身都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