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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糊窝窝头
妞妞对娘编篮子也挺好奇，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没啥意思了，开始揪地上的狗尾巴草玩。
玩着玩着，小肚子就咕咕”叫了。
她拽了拽张显菊的衣角：“娘，妞妞饿了……”
张显菊正编得专心，闻言停下手里的活儿，从随身带的小包袱里，掏出一个早上没吃完的玉米面窝头递给妞妞：“妞妞乖，先啃个窝头垫垫肚子。”
妞妞接过窝头，啃了一小口，觉得有点喇嗓子，不好吃。
马卓看在眼里，瞅了瞅四周，说道：“娘，要不我生个小火堆，把窝头烤烤再给妞妞吃？烤过的窝头片儿香。”
“行啊，那你弄吧，仔细点，别把草给点着了。”
张显菊头都没抬，继续专心编她的篮子。
马卓便起身，在附近划拉了些干枯的小树枝和干草，又找了几块石头，在离草地稍远点的空地上，小心地围了个简易的小火坑。
他用火镰火石打着了火，很快，一小撮火苗就跳着着了起来。
他把那个玉米面窝头掰成几片，找了根干净的、削尖了的树枝，把窝头片串在上面，架在火堆上慢慢烤着。
火光映着他年轻而认真的脸庞。
妞妞也好奇地凑了过来，蹲在哥哥旁边，看着火苗**窝头片，闻着渐渐飘出来的焦香味儿。
只是，马卓显然对掌握火候这事儿不太灵光。
他要么离火太远，烤半天也不变色，要么离火太近，一下子就把窝头片给烤黑了。
“哎呀！哥哥，糊了！糊了！”
妞妞在一旁着急地嚷嚷。
马卓手忙脚乱地把窝头片从火上挪开，只见一面已经烤得焦黑，冒着细烟。
他吹了吹，把烤糊的那层刮了刮，递给妞妞：“没事儿，还能吃，这面没糊，你吃这面。”
妞妞也不嫌弃，接过烤得一面金黄一面焦黑的窝头片，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嗯！好吃！香！”
虽然有点糊味儿，但烤过的窝头片外头脆生生的，里头也软和了点，确实比刚才那干硬的好吃多了。
小丫头吃得挺香，嘴角沾满了黑灰，自己还不知道呢。
马卓看着妹子那小花猫似的脸蛋，也忍不住笑了。
他又笨手笨脚地烤了几片，虽然手艺还是不咋地，十片里倒有七八片带着糊嘎巴，但妞妞吃得挺高兴。
就在这烤窝头的工夫，张显菊手里的活计也没停。
她的手巧得很，那些原本乱糟糟的荆条，在她手里好像活过来似的，渐渐显出了一个篮子的模样。
收口，编提手，再把一些毛刺刺的枝条修掉，很快，一个瞅着虽然糙点、但却相当结实好用的小荆条篮子就编成了。
“卓儿，你看，这篮子中不？”
张显菊举起刚编好的篮子，脸上带着点藏不住的小得意。
马卓接过去瞅了瞅，篮子编得挺密实，大小也正好装那些鸭蛋，提手也很牢靠。
“中！娘，您这手艺可真不赖！比供销社卖的都强！”
“就瞎编的，能用就成。”
张显菊嘴上说着，心里却因为儿子的夸奖美滋滋的。
妞妞这时候也吃饱了，嘴巴周围一圈乌黑，像长了撮小黑胡子，手里还拿着最后小半片烤糊的窝头片，正心满意足地嘬着手指头。
篮子有了，马卓不再磨蹭。
他把火堆仔细用土盖灭，确认没火星子了，然后拎起那个还散发着荆条清香味儿的新篮子，再次钻进了那片芦苇荡。
他顺着刚才的记性，把散在各个窝里的野鸭蛋，一个一个小心翼翼地捡起来，轻轻放进篮子里。
灰绿色的鸭蛋圆滚滚的，堆在一起，看着就让人心里头踏实。
很快，那个不算大的荆条篮子就被装得满满当当，沉甸甸的。
马卓数了数，足足有五十三四个！
他拎着满满一篮子野鸭蛋，心满意足地走出了芦苇荡。
“娘！你看！装满了！”
张显菊看着那满满一篮子蛋，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哎呦！这么多！这下够咱家吃一阵子了！”
马卓看了看芦苇荡深处：“娘，里头还有不少哩，要不我再去捡点？”
“不用了不用了！”
张显菊连忙摆手，“够了够了！咱不能太贪心，得给那些野鸭 子留点窝，不然它们明年就不来这儿下蛋了。”
“再说，咱也拿不了那么多了。这些就够了，得知足。”
张显菊是个本分人，虽然也盼着日子好过，但从不瞎想不该自个儿得的东西，也不会干那断根儿的事。
在她看来，老天爷赏了这么多鸭蛋，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不能没够。
马卓听娘这么说，也觉得在理。
他点点头：“行，听**，这些就够了。”
随后把沉甸甸的篮子放在娘和妹子身边：“娘，那你们在这儿再等我一会儿，看好妞妞和这些蛋。”
“我去那边林子里转转，看能不能打着点别的野食儿，争取晚上给你们添个荤腥。”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那片更密实的山林。
“哎？卓儿，你还要进山啊？”
张显菊一听，心又揪起来了，“天快不早了，别往里头走了吧？吓人得很！”
“没事儿娘，我就在山边上转悠转悠，不往深处去，一袋烟工夫就回来！”
马卓说着，已经抄起了地上的砍刀，转身就准备往林子里钻。
“卓儿！你等等！当心点啊！”
张显菊急忙喊道，想再多嘱咐几句。
可是马卓动作快得很，像是生怕娘拦着他似的，压根没停脚，几个闪身，高大的身影就已经窜进了那片黑乎乎的树林子里，看不见了。
“哎！这孩子！”
张显菊看着儿子消失的方向，又急又气，却又拿他没辙。
她知道儿子主意正，定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只能在心里头求神拜佛保佑他安安生生的。
那片黑黢黢的山林，像张开了个没底的大嘴，一下子就把马卓给吞了进去。
张显菊抱着妞妞，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山风吹过，芦苇哗啦啦地响，更显得四周空落落的，也把她心里的那点害怕给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