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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盖新房
而这一切,都被悄悄躲在东屋门帘子后头的林云舒瞅在眼里。
她本来就觉得自个儿在这儿挺别扭,像个外人,现在又来了个马卓的朋友,瞅着也是个大大咧咧的农村小子。
她一个城里来的女学生夹在他们中间,更显得不搭调。
她心里头有点臊得慌,也有些说不出的紧张,干脆就回屋里不出来,只是偶尔透过门帘缝,偷偷往外瞟两眼。
那个叫马卓的,干活是真有劲儿,搬那么沉的东西,虽然看着费劲,但动作挺稳当。
林云舒发现,自个儿好像越来越看不懂这一家子了。
不过忙着搬东西的马卓也是从头到尾都没发现,家里还多了个水灵灵的城里姑娘。
好不容易把东西都归置妥当,马卓和王石头俩人都是一脑门子的汗。
“走,石头,门口坐会儿,歇口气!”
马卓招呼着,自个儿先走到院门口那高高的石门槛上坐了下来。
王石头也跟着一**坐下,抬起袖子擦了把脸上的汗。
“卓子,老实交代,你小子到底上哪儿发财去了?弄这么多东西,还有这大冰柜,没几百块钱下不来吧?”
石头还是憋不住心里的好奇。
马卓从兜里又掏出那包金钟牌香烟。
他知道石头这会儿已经开始抽烟了,上辈子俩人在部队里都是老烟枪。
他抽出一根递给石头:“来,抽根。”
石头眼睛立马亮了:“呦!金钟!卓子你小子行啊!都抽上这好烟了!”
说完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叼在了嘴上。
马卓又掏出火柴,哧啦一声划着,先凑过去给石头点着了火。
石头美美地吸了一大口,满足地吐出个烟圈。
点完石头,马卓看着手里剩下的烟,稍微犹豫了一下。
上辈子他抽了快十年,烟瘾不小。
这辈子回来之后,身体到底年轻,一直忙东忙西的,倒也没怎么想起这口。
这会儿看石头抽得那么香,他心里也跟着痒痒起来。
他把烟叼在嘴上,又划了根火柴,给自己点上。
深深地吸了一口,那股熟悉的辛辣烟气一下子冲进了喉咙和肺里。
还没等他咂摸出那久违的滋味儿,一股猛烈的晕眩感突然就冲上了头顶!
他这十六岁的身体,显然还没适应尼古丁这玩意儿,尤其是空着肚子又刚使完大力气。
就这一口,直接把他给抽蒙了!
眼前直发黑,感觉天旋地转的。
“唔……”
马卓赶紧把烟从嘴上拿开,皱着眉头晃了晃脑袋。
“哈哈哈!”
王石头看见他这副德行,顿时笑得前仰后合,拍着大腿。
“卓子!你小子行不行啊!这才刚学抽烟吧?一口就上头了?哈哈哈!瞅你那脸白的!”
马卓被他笑得脸上有点挂不住。
想当年在枪林弹雨里眉头都不皱一下,现在居然被一根烟给放倒了,说出去都丢人。
他缓了好一会儿,那股晕劲儿才慢慢退下去。
“行了行了,别笑了!”
马卓没好气地推了石头一把:“说正事!你还没说呢,你这段时间跑哪儿去了?”
“嗨!别提了!”
王石头收起笑,也正经了点儿:“我三姥爷不是在邻县山里住吗?”
“前阵子病得不轻,我爹让我过去伺候了小半个月,昨儿人才算好利索,我这才回来。”
“哦,三姥爷没事就好。”
马卓点点头。
“你呢?你还没说你这钱哪来的?老实交代!是不是偷偷摸摸干啥坏事去了?”
王石头用胳膊肘捅了捅马卓,半开玩笑地问。
马卓沉默了一下。
进山挖人参的事,他暂时不想告诉任何人,包括石头。
“能哪儿来的?还不是我自个儿辛辛苦苦挣来的呗!”
马卓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一句,把抽了两口就蔫了火的烟卷在指头肚里捻了捻。
瞅着烟**那点儿火星彻底灭了,才扔地上,拿那双沾满泥的解放鞋底使劲碾了碾。
倒不是信不过这穿开裆裤就一起和泥巴的兄弟,是这事儿牵扯太大,跟拔萝卜似的,一拔带出泥。
挖草药换钱,要是再碰上个把上了年份的老货,能换回一沓大团结,这风声要是漏出去,别说毛树根公社,怕是整个县里闲着没事干的、想发财想疯了的,都得削尖脑袋往咱这后山老林子里钻。
到时候人一多,眼就杂,心就乱。
别说找着宝贝了,光是人跟人互相瞅着、互相防着,保不齐还得下黑手使绊子,那破事儿就海了去了。
他马卓现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好不容易摸着条别人还不知道的道道,可不能因为嘴上没把门的,几句话就把自个儿的财路给堵死了。
再说,就算跟石头说了,他现在也搭不上手。
这挖药啊,不是光膀子有力气就行的,得眼尖,得懂行道,还得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运。
这些门道,不是一天两天能琢磨透的。
马卓心里早就有谱了。
等他再攒下点底子,明年,最迟开春,把家里老娘和妹妹安顿利索了,就想法子把这山里的道道一点点透给石头。
到时候哥俩一起上山,他能不能也跟着发笔小财,就看他自个儿的命和造化了。
但眼下,火候不到。
王石头瞅着马卓那不想细说的样儿,咧开大嘴嘿嘿一笑,露出两排被烟熏得有点发黄的牙,也没死乞白赖地追问。
是兄弟,就不用啥事都刨根问底。
他信得过卓子,知道他不是那种偷鸡摸狗、干歪门邪道挣钱的人。
他光顾着替兄弟高兴了,抬手嘭地又擂了马卓一膀子:“行!卓子!有球本事!甭管咋来的,是你自个儿凭本事挣的就中!”
“往后,不对,往后你就是咱家顶梁柱了,好好干!”
“那必须的。”
马卓应了一声,话头立马转了。
“石头,跟你说个正事儿。我寻思着,把这老屋扒了,重新盖!”
“啥玩意儿!”
王石头刚叼稳当的烟**差点燎了嘴,眼睛瞪得溜圆:“盖新房?卓子,你脑壳没烧糊涂吧?盖房?老天爷!那得多少票子?你这才刚……”
“钱的事,你甭操那份闲心。”
马卓大手一挥,打断他:“我心里有数,够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