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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了整整一个晚上,天色将明时谢婉莹才理清楚手中可利用的一切。
丫鬟劝着她回房歇息,但谢婉莹看着铜镜里眼下乌青的自己抿抿唇。
“去把那套白玉的头面找出来,等会咱们去母亲那里求侯府印鉴进宫。”
夏荷和春杏清楚谢婉莹一夜未眠是在担心国公爷,劝解的话哪里还说的出口?只能手脚麻利里找出她要的衣服首饰,帮她装扮起来。
上妆时谢婉莹让她们避开了眼下的乌青。
装扮完毕,谢婉莹站起身走到穿衣镜前左看右看,确定自己怎么看都是一个记挂夫君的妇人后才出了院子。
侯夫人一早就得了消息,昨晚更是听忠勇侯说了让谢婉莹进宫的事情,见她过来便让人那了牌子呈了上来。
如果她不是歪靠在床榻上就更好了。
“咳咳,怪我不中用,昨日景桓遇刺的消息传回来时,你们都不在府上,我一时没了主意…”
侯夫人的身体病的及时又突然,院里的丫鬟婆子忙的脚打后脑勺。
谢婉莹看着侯夫人鼻翼晕染不开的白,粉眸色沉沉,但语气依旧恭敬。
“母亲身子不好,做晚辈的不该拿这些事冲撞您,让您受苦了。”
“罢了罢了。”侯夫人连连摆手。
姜嬷嬷端着药碗从门外进来,带进来一阵寒气,却在屏风前驻足,让小丫鬟接了药送去床边。
“见过大少奶奶。”
姜嬷嬷侍奉侯夫人多年最是懂得察言观色,眼珠子一转,起身换上关切神色。
“夫人,药煎好了,府医叮嘱一定要趁热喝了。”
侯夫人皱眉接过药碗,搅,弄汤匙。
谢婉莹伸手接过,轻轻吹了吹,“母亲听府医的吧,您身子康健,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也好多尽尽孝。”
上辈子侯夫人也是这般,想要什么从不会直说,只会和丫鬟嬷嬷唱双簧。
现下要拿她的侯夫人印鉴往宫里递帖子,让她些又如何?
谢婉莹故意用汤匙一勺勺喂,延长侯夫人的苦楚。
等一碗药喂下去,侯夫人的脸色皱纹都多了几条。
“快拿茶水蜜饯来,让母亲去去苦味。”
做戏也要做全套,谢婉莹做足了关切模样。
侯夫人的眉头在连吃了三块蜜饯后微微展开,“到底是老了。”
“母亲正是春秋鼎盛之时,哪里就老了。”谢婉莹笑不达眼底,时不时看向一旁的托盘。
“你是个嘴甜的。”侯夫人用帕子轻压嘴角,“早些进宫去吧,记挂了一晚上的景桓早些去见也好。”
“多谢母亲。”谢婉莹起身行礼,伸出双手接过托盘。
侯夫人摆摆手,让姜嬷嬷送她们出去。
谢婉莹走出主院,谢过姜嬷嬷,只带自己的人出府。
还未到二门,谢婷婷不知从哪条小路冲出来,得意的打量谢婉莹难得的疲惫之态。
“大哥这次留宿宫中一夜未归,想来是出了大事,大嫂可要撑住啊。”
这风凉话说的比天色还寒上几分。
谢婉莹看着笑的一脸得意的谢婷婷无语至极。
从前只觉得她蠢笨恶毒,如今更觉得谢婷婷得意忘形。
她逼近谢婷婷,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
“这些便不劳妹妹费心了,妹妹现在最要紧的是笼络住二弟的心,听说二弟在求母亲为他扩扩院子呢,可是人多了不够住。”
比起谢婷婷不痛不痒的嘲讽,谢婉莹这话才是真正的踩到痛处。
眼看着谢婷婷的脸色大变,怨怼的话即将脱口而出之际谢婉莹扶着春杏的手快速上了马车,没有给她留任何机会。
大约是皇上下过命令,谢婉莹在宫门口地上牌子只等了不到两盏茶的功夫就有内侍领着她进了宫门。
春杏和夏荷只能等在宫门外目送她进宫。
谢婉莹不是第一次进宫,尤其是上辈子作为世子夫人跟着侯夫人进宫参加过不少次宫宴,对皇宫的构造不能说熟悉,但也不至于两眼一摸黑。
内侍领她走的路是去皇后宫中,谢婉莹不敢多问。
后宫是皇后的地盘,进来后先去拜见她也是情理之中。
谢婉莹尽力平复心绪,把注意力放在眼前。
现在卫景桓都没有传出不好的消息出来就是最好的消息。
在凤栖宫外又等了一会,谢婉莹得到了皇后的召见。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谢婉莹匍匐在地,等着皇后的吩咐。
“起来吧。赐座。”皇后娘娘端坐在堂上,一身织金凤袍和头上的九尾金凤将相辉映,衬得皇后雍容华贵,高贵不可方物。
谢婉莹规矩起身,坐在宫女端来的圆凳上。
“本宫知晓谢夫人为何而来,你且放宽心,卫大人这会在议政殿同皇上议事,现下不得空见你,便陪着本宫说说话吧。”
皇后和谢婉莹记忆里一样温和,对嫔妃命妇都是笑脸相迎,但谁能想到前世她在三皇子发动宫变之时持剑护在病重的皇上榻前呢?
要不是她,三皇子或许不会败的那么绝望。
久久没听到答复的皇后身子微微前倾,询问的眼神里带着威压。
谢婉莹一惊,慌忙敛起思绪,滑跪在地,“皇后娘娘明鉴,臣妾从嫁入侯府以来头一回遇到夫君彻夜不归,心慌不已,这才失了礼数,还请娘娘责罚。”
皇后被她这模样逗笑了,抬手让宫女把人扶起来。
“瞧你眼下乌青怕是一夜未眠吧。”
谢婉莹低着头,一幅羞赧模样。
“瞧你如今这般,本宫也放心了。当初皇上为你们赐婚,本宫害怕耽误了你。”
宫女上前为她们换了茶,皇后端起来浅啜一口。
“皇上为臣妾赐婚是天大的恩赐,怎会是耽误臣妾呢?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对臣妾这般周到,臣妾更是感激不尽。”谢婉莹瞟着院中的滴漏,估摸时辰。
“你在闺中时也是京城有名的知书达理,如今看来所言非虚。”皇后坐在高处,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一个和夫君成亲不足一年的女子这般在意对方,她看着只觉得鲜活。
后宫里的女人们在意恩宠,在意位份,在意家族,却很少真正在意皇上这个人。
“皇后娘娘过奖,那都是虚名罢了。”谢婉莹低着头,说着实话。
上辈子那层贵女的壳子束缚她,直至死去。
这辈子,她只想让那些人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