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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景桓想和谢婉莹多聊一会儿，主动去窗前煮茶。
谢婉莹看出他的意图也多添了些炭火，眼角的余光瞥见光秃秃的小榻。
“谢家当初欠了国库很大一笔银子，但和岳母议亲不久，这笔银子便补了上来，后来谢家更是娇奢。男女的穿戴远不是谢翀一个从五品的官吏负担得起的。”
“你调查过，除了这些可还有其他的信息，都说出来看看下面的人有没有框骗你。”谢婉莹饶有兴趣的双手托腮，一双眼睛含笑盯着眼前人。
卫景桓右手握拳放在唇边，嘘咳两声。
“我能查到的也就这些了，剩下的都是谢家后宅的事，我身边的人哪里能插的进去？”
谢婉莹笑了起来，猛的一甩手中的帕子，激的卫景桓躲闪不及，只能闭上眼睛，鼻尖却传来淡淡的桂花香气，来不及捕捉，香气已然溜走。
“我娘亲走后，她的嫁妆就成了谢家上下共用的金库，无论是谁没钱了便去我娘陪嫁的铺面支去银两。我**陪嫁嬷嬷顾念着我和峰儿，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妥协。云中的外祖更是年年送来银票只求我爹能照顾好我和峰儿。”
说话间谢婉莹嘴角的笑容沾染苦涩，眼中的愁绪跟着百转千肠。
“这后爹后娘也是让我和峰儿摊上了。”
“峰儿在云州过的还好吧？”卫景桓没怎么注意过云州那边的情况，更不清楚谢峰去了云州之后的事情。
谢婉莹脸上的愁容微微散开。“峰儿在云州过得很不错，信上说他长胖了些，也长高了些。还跟着云州的镖师一起练武，整个人都壮实了。外族也一直在想办法为他治离魂之症，就算不能让他的智力恢复如常，也至少让他明辨是非，日后能保全自身。”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将他接过来？放在身边照顾。”卫景桓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姊妹，但他想如果自己有一定会将那人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现在还不是好时机。”谢婉莹端起卫景桓递过来的热茶，轻轻吹了吹。
“也是。”卫景桓想到自己新婚夜和谢婉莹说的话。
或许再过个一年半载，两个人就要分开，现在把人接过来的确不是好时机。
谢婉莹一看他垂头丧脑的样子就知道他又想多了。
“今天骑着马冲撞使团车架的是谢彬。”
浑浑噩噩的卫景桓听到这话震惊的猛然抬头，“他怎么敢的？今天谢大人在宫中称赞舅母是女中豪杰得了皇上一句识大体…”
谢婉莹冰冷的眼神扫过来，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爹那样的人不可能把儿子教成这副**做派。”
“也不好说。”卫景桓同样嘲讽的扯了扯嘴角。“我爹还生出二弟这样的儿子呢。”
两人对视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对家门不幸的无奈。
“这样看来我们的命运如出一辙，都是母亲早逝，继母掌家，又都有个不成器但虎视眈眈的弟弟。”
卫景桓不知道是在为自己可惜还是在同情谢婉莹。
“也不全是，至少你还有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侯爷对你很重视。”谢婉莹平静的说出这个事实。
卫景桓无从辩驳。
“娘走后，爹若是再不护着我，我在侯府怕是早就活不下去了。”
提起过往，卫景桓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但他不是个会沉迷过去的人，强行拉起嘴角，开始插科打诨。
“不是聊天吗？怎么说着说着像是我们两个的比惨大会？是不是还应该准备一些酒？多少助助兴？”
“还是别让人送了，万一喝多了，离不开人伺候，咱们分床睡的消息可就藏不住了。”谢婉莹挑眉，眼神止不住的瞟还没有铺被褥的小榻。
“那不喝了，早些歇息吧。”卫景桓慌张的推着轮椅往出躲。
谢婉莹觉得他此刻若是四肢健全，定然会脚步飞快的冲出去，连背影都不让自己瞧见。
她起身叫来春杏进来收拾了桌上的茶杯，让夏荷侍候沐浴更衣，拖延了许久，估摸着卫景桓已经睡下才轻手轻脚的回了卧房。
这一晚谢婉莹用自己的坦诚进一步拉近了和卫景桓的关系，也用一枚玉佩保住了未来。
谢婉莹盯着软榻上隆起的弧度，渐渐睡了过去，翌日一早，天刚亮她便醒了过来。
不是她睡得不安稳，而是心里记挂着即将来侯府求助的谢家人。
谢翀昨晚回到谢府知道了宝贝儿子做的事，怕是一晚上都睡不好。若不是要顾念着侯府昨日住着闵夫人，怕是要连夜登门拜访。
谢婉莹睡醒时卫景桓还紧闭着双眼，她赤着脚下床，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蹲在榻边打量熟睡的人。
两人成婚几月，卫景桓因着要上朝总是早早离开，谢婉莹不用管家、不用日日晨昏定省，起的自然晚些。
如此算来，彼此竟然从未见过对方睡着的模样。
熟睡的卫景桓双目紧闭，眉眼舒展，近看之下竟然有几分乖巧，全然不似平日里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光从窗纱照进来，在眼睫处投下一片阴影。
谢婉莹试探着伸出手触碰，就在这时，卫景桓突然睁开了眼。
混沌的眼神吓的谢婉莹跌坐在地，不等卫景桓反应过来，她已经迅速起身，快步冲去净房。
那速度比起昨日卫景桓推轮椅可快多了。
卫景桓撑着榻沿，费尽力气坐起来，看着没来得及关上的小门，轻轻压住胸口。
“别想了，谢姑娘配得上更好的人，不该陪着我在侯府蹉跎。”
每一次看到谢婉莹展现出来的美好品质，卫景桓都会盯着身下的轮椅。
“还是得你陪着我。”卫景桓缓了一会儿，慢慢撑着自己挪到轮椅上，又将小榻收拾好，这才走出去喊墨竹。
谢婉莹梳洗回来时，卫景桓已经上朝去了。
侯夫人却一大早让姜嬷嬷前来通传，说是闵夫人和闵纯熙在主院用早饭，邀她过去作陪。
“嬷嬷先回去复命吧，我穿戴齐整后便去。”谢婉莹让夏荷打点了碎银，将人送了出去。
随即走进内室询问春杏，谢家可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