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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景桓面容寡淡，不知道有没有将这些话听进去。
谢婉莹心思飘远，也没注意到他的情绪。
直到外面二更天的帮子响起，两人才齐齐回神对望。
“时辰不早了，歇着吧。”卫景桓轻咳两声，熟练的操控轮椅去柜子里拿被褥铺在软榻上。
他的身影被烛火照的摇摇晃晃，谢婉莹的眼神也跟着摇摆。
成婚有多久了？
谢婷婷那边都和小妾通房大战快300个回合了，她和卫景桓的关系还毫无进展，两个人简直泾渭分明。
偏偏她没什么办法。
根据这段时间接触下来的观察，谢婉莹深知坐在轮椅上的卫景桓内心自卑，任何人的真心相待，在他看来都是奢望。
更有甚者，把自己看做对方的拖累，生怕往前伸出手就会将对方拽入自己一样的无边地狱。
谢婉莹默默退去净房梳洗，回来后目不斜视的钻进被子，强迫自己无视周遭的一切动静。
日子照常过。
早饭刚用过，闵纯熙就苦着脸进了门。
“这是怎么了？”谢婉莹刚准备再仔细看看昨天查到的证据梳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张小苦瓜脸就撞进眼里，叫她拿东西的手都猛然顿住。
闵纯熙嘴角下拉。“府里好生安静，人人都板着脸，好没有意思啊。”
年轻的小姑娘来京城做客，自然希望天天日子都是鲜花着锦，突然被困在悲伤里自然会感觉不习惯。
“过几日便会好的。”谢婉莹给夏荷使了个眼色，自己也坐到闵纯熙的身边来。
“等过几日福利的氛围好些，我带你去看看侯府在京郊的马场，就当是为马球会提前看场地了。”
二房的庶子早夭并不能影响侯府早早定下来的事情。
按照规矩，这样离世的庶子莫说是名字了，就是棺木都不会有。
柳姨娘红肿的双眼忽然在谢婉莹的脑海中闪现，她无措的闭了闭眼。
闵纯熙恰好看到这一幕，不明所以的挑挑眉。
“表嫂是想到什么了吗？”
“嗯，突然想到那天柳依依为了生下这个孩子，强忍着…强忍着那么多苦楚，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个结果实在是叫人唏嘘。”
谢婉莹不打算将柳依依身体受损的事情说出来。
作为妾室，她能在后宅里安身立命的资本只有自己。若是产房里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让她失去了在卫景伯那里博取一丝丝同情的机会，往后她的日子怕是会更不好过。
“表嫂，我让刘军医帮着买些补品。你帮我送过去吧。柳姨娘怕是也没什么好东西。”闵纯熙对柳依依不免有些同情。
同为女子，就算不曾生育，也能从那天的哭喊中听出悲凉。
提起刘军医，谢婉莹的眼眸暗了暗，想问问药材的事，又看闵纯熙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到底是闭了嘴。
“我昨晚就让夏荷送了一些过去，你的迟几日再送也没关系。”
“还是表嫂考虑的周到。”闵纯熙低着头。
“表小姐，小厨房做的点心刚出炉，您尝尝？”
夏荷从小厨房回来。
将软糯的红豆酥，咸香的蟹壳黄，香甜的桂花糕，甜腻腻的藕粉桂花糖糕，通通摆上桌。
食物的香气瞬间吸去了闵纯熙大半注意力，连带着脸上的愁苦都消散了许多。
谢婉莹看她的模样便知道这一招用的对，心下松了一口气。
府里因为安儿的离开安静了一阵子。
谢婷婷被侯夫人罚跪祠堂抄写佛经，就连卫景伯也被压在自己的院子中，不允许出门。
但从家人们口中得知卫景伯的日子过的并不寡淡。
不能在外面招蜂引蝶，院子里的莺莺燕燕也足够他打发时光。
谢婉莹挑拣的证据断断续送到侯夫人耳边。不出她所料，不过几天的功夫，侯夫人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的水落石出。
谢婷婷并没有因此遭受更多的责罚，反倒是卫景伯明面上又多了两个妾室。
这是侯夫人亲自安排的妾室，和柳依依的身份有所不同。
听说一个是家生子，一个是侯夫人在牙婆那里买来的良家女子。
谢婉莹碍于身份本该去道贺，送些不轻不重的礼物。但侯夫人特意派姜嬷嬷前来吩咐不必去，还送来了往年马球会的账目和宴客名单让她准备起来。
如此一来，她便只让春杏各自送一枚玉镯聊表心意。
不管怎么样，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她和谢婷婷都是谢家所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目前依旧难分彼此。
想要让侯府上下将她和谢婷婷分开，必然得有更多的事情堆积。
谢婉莹觉得这样的时日来的不会太晚。
她将谢婷婷的手段看了又看。认为这不是她一个人手笔，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谢婷婷的坏都是明明白白的摆在排面上，几乎没什么弯弯绕绕。
而这一次谢婷婷居然知道拿院子里女人多做掩护。这显然不是她的风格，除非这背后有为她谋划之人。
董氏吗？
谢婉莹眉头紧皱，回忆着董氏曾经的所作所为。
董氏心思是要比谢婷婷深一些，但她最会的还是装柔弱、扮可怜。在谢家她只要摆出这幅姿态，谢翀就会毫无底线的偏袒。
谢翀对她当得起一句年少情深，哪怕如今容颜渐老，哪怕外面新欢不断，也从来没有让董氏在府中跌了颜面。
谢婉莹的的手指不自觉的轻扣桌面，莫名感觉事情整体走向似曾相识。
当年娘亲也是怀着峰儿到七八个月时突然摔了一跤，导致早产。
峰儿出生后气息微弱，娘亲缠绵病榻。
只是那时娘亲还牢牢掌控着谢府，哪怕是躺在床上也能吩咐人为峰儿请来大夫日夜看顾，身边更是有四五个奶娘随时待命。
如此一来，保住了峰儿的命，但是大夫说峰儿因为早产，发育不良，智力有损，恐怕终身痴傻。
娘亲本就不好的身子，因为担忧峰儿变得更加糟糕，不到两年便去了。
说起来正是在娘亲出殡的当日，董氏带着谢婷婷，扶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登堂入室，成了谢氏主母。
谢婉莹那是年幼，只觉得母亲命薄，父亲薄凉。
如今想来这当中未必没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