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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丁被人盯着的闵纯熙往嘴里送点心的手稍停,一时没配合好,新制的樱桃煎跳跃着离开,留下她一身蜿蜒的污渍。
“你们看我做什么?”
眼睛急急地去寻点心,“白白浪费了。”
卫景桓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算了,她还是孩子心性,怕是要你多费点心。在马球会开始之前给她置办几身衣裳,再同她讲讲京中女子的礼仪,只要不闹出笑话就行。”
“我记下了。”谢婉莹欲言又止。
“二房可是又把账册拿去了?”卫景桓知道侯夫人的脾气,这种事情必然是让两个儿媳负责。只是谢婷婷哪里愿意让谢婉莹在侯夫人面前出风头?
谢婉莹点点头,“这不是什么大事,马球会办的热闹便是,不拘是谁办的。”
她瞟了眼门外,“左右我近日手里事情多,正是脱不开身呢。”
卫景桓心中了然,“也罢,等侯夫人问起你如实回禀就是。”
说罢,他的视线落在一直吃个不停地闵纯熙身上,“时候不早了,你还待在表哥这里会失了礼数。”
“表嫂不是还在嘛?”闵纯熙嘟囔,身体诚实的站起来福了福。
谢婉莹抬抬下巴,夏荷当即包了一食盒点心送闵纯熙回听雨阁。
房门被关上,卫景桓脸上的笑意跟着收敛。
“侯夫人那边提起纯熙,怕是想用她的婚事把将军府和哪个皇子绑上,这次马球会务必让人盯紧纯熙,绝不能让人对她动手。”
谢婉莹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那小丫头没听明白。”
“她在西北军营里长大,哪里懂这些弯弯绕绕?舅舅信上说纯熙性子单纯,叫我多加照顾,但男女有别,我不好将人日日带在身边,只能托你照顾些了。”
卫景桓又是一声叹息,眼里是化不开的愁绪。
“纯熙像我妹妹一样,我当然会尽我所能护着她。”谢婉莹给他换了新茶,收回的手指微微屈起,克制的放在膝盖上。
“你弟弟如何了?”卫景桓投桃报李,问起谢峰。
“外祖来信上说离魂症还是老样子,倒是在云州吃得好睡得好,随信寄来的画像瞧着精神了些。”说起谢峰,谢婉莹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喜。
这辈子她做过最正确的事就是提前把弟弟送走。
卫景桓用盖子漫不经心的拨弄着茶沫,“你另一个弟弟过得不好呢。”
“谢彬?”谢婉莹哑然,“他一直那样,从前在家仗着是爹爹的独子,谁见了他不得让三分?”
“是他咎由自取,我只是提醒你小心谢府来人请你。”卫景桓突然松开手,盖子和杯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请了我就和妹妹一起回去,妹妹和他才是血亲。”谢婉莹押一口茶,姿态散漫的靠在软榻上,显出修长的脖颈。
卫景桓瞥她一眼,随即收眼,“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你早些歇息吧。”
不知道是不是谢婉莹的错觉,她总觉得轮椅的转轴转的比平日快些。
按照往日习惯去梳洗的谢婉莹靠在浴桶中假寐。
今日卫景桓提起谢彬让她惊吓一瞬,但也只是一瞬。
她可没对谢彬直接下手,不过是推波助澜,让他的本性更早的暴露出来而已。查破天去,谢婉莹也能说自己清白。
白鹿书院位于京郊的山顶上,就地理位置来看称得上一句世外桃源,但这里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书院里夫子能力。
这些年经白鹿书院培养出来的学子总能在科举场上大放异彩,偶尔出个状元郎也不稀奇。
正是如此,才成了京中争抢的香饽饽。
白鹿书院对外说收学子看资质,可距离京城这般近,不可能做到严格执行,所以会有一些纨绔子弟被家人强行送进去呆个几年,出来靠着荫蔽做个小官。
谢彬走的便是这个路子。
按理说,他在白鹿书院本本分分,学个几年回去了这事也就过去了,可惜他不是个安分的主。
谢彬在谢家家学那是说一不二,一帮旁支的小弟捧着他、敬着他,可白鹿书院什么都没有,跟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个小书童。
没有人能让谢彬施展**,威,甚至他还被人排挤。
凭实力进来的看不起谢彬不学无术,招猫逗狗;用银子铺路的嫌弃谢家门楣下**。
谢彬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能怎么办?
发泄喽!
谢婉莹甚至不需要多说什么,一直被责骂的小书童都会推谢彬一把。
谁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草包,只有谢彬自以为作为谢翀的独子是件天大的事。
“谢翀还是疼他,谢家都要拿我**东西填窟窿了还供养着这个草包。”谢婉莹不满的掐住水面的花瓣,眼里全是苦涩。
谢翀那点子真心全放在董氏和她生的两个孩子身上了吧,那我娘亲算什么?
你们一家子恩恩爱爱,为什么要我娘亲命丧黄泉?
谢婉莹不是**,娘亲才去世不久董氏就带着只比自己小几个月的谢婷婷登堂入室的时候她就知道谢翀早就有了外心,算下来便是和娘亲成婚的那几个月。
只是那时候的她还小,护着谢峰尚且艰难,哪里还有余力去抗衡?
况且谢婉莹深知抗衡了谢府也还是会多一个女主人,不过从这个女人变成另一个女人,没什么差别。
所以谢婉莹忍了,想着等自己嫁出去,有娘亲的嫁妆撑腰,将弟弟接出来,在和谢府一刀两断就好了。
可事与愿违,越是长大,谢婉莹越是被一荣俱荣一岁俱损压的喘不上气,后来更是有孝道,女德女训压着,到最后娘亲的嫁妆没守住,弟弟没了,燕儿没了,自己也没了。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遵从这些?我偏不!谢翀,这辈子,你别想吃我!”
哗啦啦的水声让春杏探头进来,“大少奶奶,可是要加些热水?”
“不用了。”谢婉莹披上寝衣往梳妆台走去。
夏荷赶忙拿了帕子去绞头发,春杏收拾净房。
一连换了十几条帕子,头发才达到半干的状态,被拢到一起简单的挽着。
通身不着饰物的谢婉莹回到卧房,提笔给小孙姑娘写信。
“明日早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