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希踏着青石台阶,来到藏经阁前。
这座古朴的楼阁矗立在外院深处,飞檐翘角,朱漆斑驳,透着一股岁月沉淀的厚重感。
阁前两尊石狮怒目圆睁,仿佛在震慑宵小,而守在门前的两名执法弟子则腰悬令牌,神色肃穆。
二人见韩希走近,连忙抱拳行礼,齐声道:“韩师兄!”
韩希微微颔首,目光越过他们,望向藏经阁深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其中一名执法弟子忍不住问道:“韩师兄,您刚离开不久,怎么又回来了?”
韩希笑了笑,道:“我来找人。”
“哦?不知师兄要找谁?”另一名弟子好奇道。
“赵德柱。”韩希语气平淡,却让两名执法弟子同时一愣。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
“赵……赵德柱?”先前开口的执法弟子迟疑道,“师兄说的是那个在藏经阁扫地的老赵?”
“正是。”韩希点头。
“他……他还在里面。”执法弟子语气古怪,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韩希见状,心中了然,却也不多解释,只是笑道:“多谢。”
说罢,他迈步踏入藏经阁,身影很快消失在幽深的廊道之中。
两名执法弟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
“韩师兄怎么会找那个老家伙?那老东西平日里偷奸耍滑,名声可不太好……”
另一人摇头道:“谁知道呢?或许是有什么私事吧。”
二人虽然满腹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只得压下心中好奇,继续值守。
不过,他们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下次见到赵德柱,一定要好好盘问一番,看看这老家伙到底有什么本事,竟能让韩师兄亲自来找他!
……
藏经阁内,光线昏沉。
几缕阳光从窗棂的缝隙间漏进来,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韩希目光一扫,很快就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发现了赵德柱的身影。
这老头正缩在一排书架后面,鬼鬼祟祟地往手臂上涂抹着什么。
他身旁的扫帚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显然是被随手丢开的。
韩希走近几步,这才看清赵德柱的皮肤泛着一层诡异的青绿色,像是被某种毒素侵蚀过一般,显得格外瘆人。
“赵老,又在试药?”韩希笑吟吟地开口。
赵德柱浑身一颤,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中顿时燃起怒火。
“是你!”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一声,连药膏都顾不上擦了,抄起地上的扫帚就朝韩希劈头盖脸地打来。
“小兔崽子!还敢出现在老夫面前!”
韩希不慌不忙地侧身避过,扫帚带起的劲风掀动了他的衣角。
“消消气,消消气。”
他一边轻松格挡着赵德柱的攻击,一边赔笑道。
“上次的丹药确实是出了点小意外……”
“小意外?!”
赵德柱气得胡子直抖,手上的扫帚舞得更凶了。
“你看看老夫这张脸!现在连藏经阁的耗子见了我都要绕道走!”
韩希忍俊不禁,但很快又板起脸来:“这事确实是我的疏忽。不过您老见多识广,应该知道丹药吃多了本就是有风险的……”
“放屁!”赵德柱怒骂一声,突然一个踉跄,扶着书架大口喘气。
他毕竟年事已高,又中了丹毒未清,这一通发泄下来早已力竭。
韩希见状,连忙上前搀扶:“您先歇会儿……”
“滚开!”
赵德柱甩开他的手,一**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老夫……老夫迟早要被你害死……”
韩希无奈地摇摇头,负手而立。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衬得他愈发气定神闲,与狼狈不堪的赵德柱形成鲜明对比。
待老头儿气息稍平,韩希才缓缓开口:“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吗?”
赵德柱抬起浑浊的老眼,警惕地盯着他:“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韩希嘴角噙着笑意,一撩衣袍就在赵德柱身旁席地而坐。
地面冰凉,还沾着些未干的药渍,他却浑不在意。
“你、你离老夫远点!”
赵德柱像只受惊的老猫,手脚并用往旁边蹭了半丈远,后背抵着书架才停下。
韩希也不恼,随手掸去袖口沾上的灰尘,慢条斯理道:“老赵啊,我这儿有个天大的机缘要送你。”
“机缘?”
赵德柱嗤笑一声,皱纹里都透着不信。
“那我这一身的肤色,也是机缘?”
“这回不一样。”
韩希压低声音,眼中精 光闪烁。
“我想办个特训班,专帮那些天赋平平的弟子打根基。”
“您老在藏经阁扫了几十年地,最清楚哪些弟子是真用功,哪些是装样子……”
赵德柱浑浊的老眼突然瞪得溜圆,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韩希:“你疯了不成?那些长老要是知道你在私下……”
“嘘——”
韩希竖起食指抵在唇前。
“不是收徒,是交易。他们付贡献点,我们教真本事。您就负责物色人选,每招一个弟子,抽三成。”
角落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赵德柱盯着地上斑驳的光影,喉结上下滚动。
他偷瞄了眼韩希。
这小子明明生得剑眉星目,怎么尽干些离经叛道的事?
该不会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吧?
“怎么?不信我?”
韩希忽然伸手拂过身旁的书架,指间带起一缕清风。
“您看这地面,比长老们的茶盏还亮堂。整个血炼宗,就数您最懂‘脚踏实地’四个字。”
赵德柱下意识低头,地面确实被自己经年累月扫得能照出人影。
还没等他回过神,又听韩希压低声音道:“等咱们第一批弟子在大比上崭露头角,藏经阁扩建时……”
“扩建?”老头儿耳朵突然支棱起来。
“到时候新阁五进院落,您就是总务处长。”
韩希手指在空中划出恢弘的轮廓。
“每月三十块灵石的供奉,专管那些偷懒的杂役……”
“三、三十块?!”
赵德柱倒吸一口凉气。
他眼前仿佛浮现出自己端坐在太师椅上,对着战战兢兢的杂役们指指点点的风光场面。
韩希见赵德柱眼神闪烁,嘴角微翘,知道这老头已经被自己画的大饼勾住了魂。
他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怎么样,赵老?这买卖,做不做?”
赵德柱猛然从幻想中惊醒,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随即又板起脸来,冷哼一声:
“哼!你小子说得天花乱坠,可老夫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眯起浑浊的老眼,搓了搓枯瘦的手指,露出一副市侩的表情:
“要我帮你招揽弟子也行,但有个条件——你得先传我《血元诀》!”
韩希眉头一挑:“哦?”
赵德柱**兮兮地凑近,压低声音道:
“总得让老夫先验验货吧?万一你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老夫岂不是要跟着你一起丢人?”
他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挺了挺佝偻的背,义正言辞道:
“老夫在藏经阁扫地几十年,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好歹也是要脸的!可不能坑了那些老实巴交的弟子!”
韩希看着赵德柱那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差点没笑出声。
这老家伙,明明是自己想捞好处,还非要装出一副为宗门弟子着想的模样。
不过,他并没有拆穿赵德柱的表演,而是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赵德柱一愣:“啊?”
韩希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确实该先拿你试试手。如果你这种白活了几十年的老油条都能被我**出来,那宗门里其他弟子,自然更不在话下。”
赵德柱:(°ー°〃)???
他瞪大眼睛,青绿色的老脸一阵抽搐。
什么叫‘白活了几十年的老油条’?!
这小子,是在拐着弯骂他废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