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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儿臣发誓,绝不会肖想皇位。”
宋期屿望着皇后泛红的眼眶,心头一酸,难过的紧。
“期屿。”皇后将他搂进怀里,凤袍上的珍珠硌得宋期屿生疼,可颈间传来的湿润触感,却让他不敢挣扎。
那是母后滚烫的眼泪,正一滴一滴落在他后颈。
点翠捧着瓷碗的手微微发抖,碗中是漆黑的汤药,皇后松开他时,宋期屿看见她眼底血丝密布,像是熬了整夜。
“喝了它,这是能让你生病的药。”
瓷碗的热气扑在脸上,苦涩的气味直冲鼻腔,宋期屿后退半步:“为什么要生病?母后,儿臣不想喝苦药……”
“乖,只要你病了,我们就能闭宫不出,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我们母子。”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有人想害母后,也想害你……”
宋期屿的小脸瞬间褪去血色,他望着母后手中那碗漆黑的汤药,殿内的熏香不知何时熄了,只余苦涩的药味在空气中蔓延。
“母后,这药……会疼吗?”
“不会疼,只是会发热三日,让你看起来病得很重。”
宋期屿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那母后呢?母后也要喝吗?”
他记得从前莲儿妹妹生病时,淑娘娘整夜整夜的守在床边。
皇后喉头滚动,将涌到嘴边的哽咽硬生生咽下。
她不能告诉他,自己早已服下双倍剂量的药唯有如此,才能让这场病看起来真实可信。
“母后自然要陪你,期屿最勇敢了对不对?就像上次骑射摔伤时那样。”
大皇子想起那次自己摔伤,父皇只来看过一次,倒是棠娘娘偷偷送来止疼膏。
他盯着药碗看了许久,突然伸手接过:“儿臣喝。”
药汁入喉的刹那,苦腥味直冲脑门。宋期屿呛得咳嗽起来,却倔强的把最后几滴都舔干净。
皇后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母后别哭。”宋期屿的小手笨拙的拍着她后背,“儿臣发过誓了,会保护母后的。”
点翠红着眼眶递上蜜饯,皇后却摇头:“不能吃,会解了药性。”
她亲手给宋期屿系上护身符,“记住,无论谁问起,都要说是夜里贪凉踢了被子。”
窗外传来三声布谷鸟叫,是侍卫发出的信号。
皇后神色一紧,擦干眼泪:“躺下吧,药效该发作了。”
果然,不一会宋期屿就开始浑身发烫,皇后拔下金簪在自己掌心狠狠一划,将鲜血抹在他额头和下巴上,随即高声尖叫:“来人啊!大皇子吐血了!”
凤仪宫瞬间乱作一团。
太医们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时,看到的是大皇子面色青紫的蜷缩在榻上,皇后披头散发的跪在旁边,凤袍袖口沾满暗红血迹。
最年长的张太医刚搭上脉就变了脸色:“这,这是疫症之兆啊!”
“胡说!期屿只是感染风寒,怎会是疫症?”
她故意将染血的手帕甩到张太医脸上,“你们这些庸医,若治不好我儿,本宫要你们陪葬!”
这番作态反倒坐实了众人猜测,不到半日,大皇子染疫的消息就传遍六宫。
宋临琰正在批阅奏折,闻言心中一紧。
“封锁凤仪宫,任何人不得出入。”
棠瑾溪得知消息时正在整理账册,闻言勾唇一笑:“还不算太笨。”
“奴婢刚打听到,皇后娘娘今早还召见了大皇子,两人同用了早膳。”
“既如此,皇后便可以保下。”
慈宁宫内,太后正捏着佛珠听禀报,闻言冷笑:“倒是小瞧她了。”
她示意嬷嬷靠近,“去告诉柳荫儿,哀家准她用那支暗卫,但三日之内,哀家要看到效果。”
当夜,凤仪宫突然传出皇后也染病的消息,据说她执意亲自照料大皇子,结果次日清晨被人发现昏倒在榻前,嘴角带着同样的血丝。
更蹊跷的是,奉命看守的侍卫中有两人也开始发热。
宫人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传言这是当年被先帝处死的丽妃回来索命,那丽妃生前最擅巫蛊之术。
“荒唐!”宋临琰在早朝上大发雷霆,“朕倒要看看,是什么鬼怪敢在皇宫作祟!”
他亲自带人前往凤仪宫,却在宫门外被棠瑾溪拦住:“皇上不可冒险!若真是疫症……”
“溪儿,你还怀着身子,朕是真龙天子,百邪不侵。”
棠瑾溪却执意要进去,宋临琰拗不过她,只好用帕子捂住她的口鼻,将她带了进去。
皇后穿着寝衣,脸色惨白的躺在床榻间,见到宋临琰要进来,想要起身行礼。
“皇后娘娘当心。”
棠瑾溪手指刚触到皇后手臂,便感到一阵不自然的热意。
她假装搀扶,实则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将纸条滑入皇后袖中。
棠瑾溪指尖却在皇后腕上轻敲三下,算是暗号。
皇后身子微僵,随即借着咳嗽掩去眼中异色。
她抬眸时,正对上棠瑾溪意味深长的目光。
“皇上……”皇后转向宋临琰,故意让一缕散发黏在汗湿的额前,“臣妾失仪。”
宋临琰站在三步开外,明黄龙袍上熏了浓重的艾草香。
他眉头紧锁,目光在皇后泛着不正常潮红的面颊上扫过,又不着痕迹的后退半步。
棠瑾溪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抚着微微隆起的五个月孕肚,突然轻呼一声:“皇上,臣妾腹中。”
宋临琰转身扶住她:“怎么了?可是不适?”
“许是方才走得太急。”
“胡闹!既知有孕还来这里!”宋临琰手上将棠瑾溪护得更紧。
“朕送你回去。”
“皇上。”棠瑾溪拉住他衣袖,声音压得极低。
“您是真龙天子自然无碍,但这邪祟之气,若冲撞了龙嗣,可就不好了。”
宋临琰神色微动,棠瑾溪继续道:“不如让太医留下照看,您先移驾回宫。”
她了解宋临琰,宋临琰定是嫌弃极了皇后,既然如此,她不如给他个台阶下。
“爱妃所言极是,张太医!你留下照料皇后与大皇子,其余人随朕出去!”
皇后伏在榻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看着宋临琰,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揽着棠瑾溪离开,连一句关怀的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