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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公一一扫过在场诸人,最后目光停留在姜璎身上。
回来那日,他尚未注意到这个年轻女郎,如今仔细一看,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觉。
像谁呢?
正当卫国公陷入沉思时,边上响起一声尖锐的叫声。
“是你?是你?”赵老夫人像是看见鬼一样的表情,“你怎么会在这?!”
不怪赵老夫人情绪激动,她设想的最坏结果,也不过是孙女被发现,教赵咎赶出去。
为了避免功亏一篑,她特意早些赶来。
谁知道,赵咎早就知悉了她的算计,并且来了一出将计就计。
卫国公被吵得头痛,喝道:“闹够了没有?”他甩袖离开,先一步前往正院。
王氏看了一眼赵咎,微微不赞同,郑氏则是态度相反,经过赵咎身边时还不忘低声表扬一句:
“夫唱妇随,不错啊。”
赵咎嘴角微微上扬,那是。
妯娌二人跟随卫国公一同离开。
“你们——”赵老夫人遭到了兄长的呵斥,侄媳的漠视,气得胸口不断起伏。
朱季灵哽咽着穿上衣服,再也不想留在此处,赵老夫人却拉着她的手,狠狠剜了姜璎一眼,“你放心,大母一定让他们给你一个交代!”
言罢便拉着朱季灵前往正堂。
姜璎一脸莫名其妙,“瞪我做什么?”她只是扶了朱季灵一把,又没有破坏她的清白。
赵咎忍不住大笑,牵起她的手,“走,看热闹去。”
他们刚到,就听见赵老夫人在哭天喊地,甚至脸面都不要了,就要卫国公给个交代。
赵咎嗤笑一声,“什么交代?是准备给我做小?还是给阿池做小?”
卫国公皱眉道:“你给我住口!”
还嫌事情闹的不够大是不是?
赵咎微微挑眉,“我们家没有纳妾的规矩,姑母,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赵老夫人气愤道:“谁说要给你做妾!”
姜璎一听,总不能是看上她了吧,忙道:“我、我也不要。”
正堂安静片刻。
郑氏直接破功笑出了声。
原以为姜璎是故意的,结果她满脸认真。
朱季灵终于忍不住,泣不成声,掩面而逃。
她受够了!
她再也不想继续留在这惹人嘲笑!
大母口口声声能让她嫁到卫国公府,实际上,根本做不到!
“季灵!”孙女的半途而废,让赵老夫人面上无光,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
卫国公面若寒霜,“赵佩雯,你闹够没有?非要把赵家整的天翻地覆,不得安宁,你才满意?”
赵老夫人这辈子顺风顺水惯了,哪里忍受得了半点坎坷挫折?
她梗着脖子道:“兄长今日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个交代,我的孙女不能白白受了这委屈!”
“你还有脸提‘交代’这两个字!”卫国公勃然大怒,左右朱季灵也不在这了,他直接了当道,“你那孙女到底是怎么去的蓼莪院,你心里清楚!”
“她去给九郎送补品!”赵老夫人咬着牙道。
“补品在哪儿?”
郑氏慢悠悠道:“方才好像是看见桌上有一碗羹汤来着,只是,这送补品怎么还送到床上去了?”
“没有!”姜璎生怕她们误会自己对朱季灵做了什么,急急辩解道,“她没**!”
郑氏面露诧异,“没**,就自个儿把衣服脱了?”
赵咎慢悠悠道:“这得亏我不在场,要不可就百口莫辩了。”
赵老夫人终于回味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咎,手指着他道:“你,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
尖锐声刺耳无比。
赵咎如旁观者一般置身事外,淡淡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老夫人眼神怨恨,这一切就是个局!赵咎一直在等她们走到局里!
“是你,是你和这个小女昌妇一起合起伙来算计我!”
“你说什么?”赵咎眼神陡然锐利,浓浓杀意扑面而来,把赵老夫人吓了一跳!
“当着你父亲的面,你还想杀了我不成?”她声音微微发颤,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赵咎方才是真的起了杀心的!
“赵九郎君才不是这种人。”姜璎反驳道。
不容许任何人诋毁赵咎!
赵老夫人恶狠狠看向她,“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不知廉耻的东西,就这么睡在男人的内室之中,这不是存心勾引是什么?!”
“你给我住口!”卫国公怒斥道,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她还有一个长辈的样子吗?
王氏开口道:“父亲,阿劫和阿池是未婚夫妻,两人虽同处一室,但向来恪守礼仪。平日里在一块,也多是教导学问为主。想来今日阿池读书累了,才在榻上小憩一会儿。”
卫国公忽然转头看向姜璎,问道:“你如今在读什么书?”
姜璎愣了一下,“刚学到《庄子》里头的胠箧,不解其意,正等赵九郎君教我。”
卫国公倒也没说一个女郎不该读《庄子》之类的话,而是颔首道:“你肯上进,是好事。”
这句话算是认可了姜璎的身份。
王氏面露欣慰之色。
郑氏也暗松了口气。
“兄长?!”赵老夫人不甘心道,“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可能……”
“阿王,你们先下去。”卫国公发话道。再怎么样,赵老夫人都是长辈,哪有让小辈看笑话的道理。
“唯唯。”王氏等人恭敬应道。
赵咎轻嗤一声,父子俩对上目光,一个面沉如水,一个冷漠无情。
“阿劫。”郑氏半是嗔怪,半是提醒道,“伤都还没好全呢,还不快回去躺着?”
卫国公这才想起幼子身上还有好大一个伤口。
等人走得差不多,他才开口,语气不容置疑:“你明日就给我收拾东西,离开盛京!”
“凭什么?”赵老夫人瞪大双眼,“这是我的娘家,难道我回自己娘家还有错了?”
卫国公冷笑一声,抬手。
只听见哗啦——
好好的一套茶具,就这么挥落地面,摔成碎片。
“当着晚辈的面,我没有旧事重提,是给你面子!你自己立身不正,还想要使这种下作手段,把孙女塞给赵咎!”
“赵佩雯,你当我的儿子和朱淮一路货色不成?”
提到已故的丈夫,赵佩雯面色苍白一瞬,但很快,她就咬牙切齿,怨忿道:“如果不是你们不肯帮我,我又何至于自毁清白!难道我不要脸面的吗?是你们!口口声声疼我爱我,却连我这么一点心愿都不肯满足!”
啪——!
赵佩雯的脸上很快浮现出一个巴掌印子。
她被扇的脑子空白一片,直到脸上火辣辣的疼提醒着她,才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你怎么对得起阿父阿母!”赵佩雯歇斯底里地怒吼,“他们临终时让你照顾我,你却这么多年对我不闻不问!如今我只想给季灵找个好归宿,你还要推脱!”
“赵堰,你别以为你是开国功臣就了不起!阿父阿母在天有灵,若是知道你这么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还有梁帝!他当初……”
啪——!
又是一记耳光。
这一次,直接把赵佩雯扇倒在地。
“我打你又如何?”
卫国公过分温和的语气,让赵佩雯身上泛起一阵阵的寒意。
“你出嫁之后,阿父阿母就病倒了。阿母想你见一面,你却迟迟不肯回信,这两个耳光,是替阿父阿母教训你。”
“我……我不知道……”赵佩雯心虚地闪躲着目光。
她虽然如愿以偿嫁给了朱淮,可夫妻俩感情并不好,收到家书的时候,她正同朱淮置气,哪里管得了其他?
“你不知道?我看你知道得很,你什么都知道。”卫国公冷冷一笑。
他终于想起来姜璎像谁了,她和梁帝,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赵佩雯不怕兄长勃然大怒,反而是现在这种平静,要更吓人一些。
“大兄,我知道错了,我也不想的……”她呜咽一声,鬓发散乱,看着十分可怜,“我是想让赵咎娶季灵,可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他会算计我!”
“怎么,就许你算计别人,不许别人算计你?”
“我只是想给季灵安排个好去处!”赵佩雯不甘道,“为什么这点要求你都不满足我?”
卫国公瞥了一眼妹妹,“赵咎已经定了亲事,你是想让我打大**脸?”
大娘便是赵太后。
她是卫国公夫妻的长女,自幼受宠,也只有她敢跟父亲呛声而不被责怪。
“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没回来的日子,你都做了什么。”卫国公淡淡道,“你的外孙女出嫁,还想让卫国公府给你出嫁妆,怎么,张家的人死光了不成?”
赵佩雯咬牙道:“张家根本不在意琼华这个女儿!”
卫国公不耐道:“那是你的事,跟赵家没有关系,要么自己贴补,要么,你现在就给我滚回朱家。”
“兄长……”赵佩雯颤抖着声音,没想到会从他嘴里听到这样冷血无情的话。
他们不是兄妹吗?
然而,下一刻就有仆婢进来,看样子是要把她拖走。
赵佩雯慌了,“我、我自己想办法!我自己想办法!”惊惧之下,她瘫坐在地。
卫国公冷冷看她一眼,让人扶她回客院,又吩咐底下人,把赵佩雯祖孙几个看牢了,不许她们踏出客院半步。
解决完这事儿,卫国公面色依旧没能有所好转。
“让九郎过来我的书房。”他对外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