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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也是一脸震惊:“阿舟,你没事了吗?你的身体……”
裴遇舟望着老爷子关切的眼神,漆黑眼底浮起几分悲伤。
他往前走了两步,缓缓跪了下来。
“阿舟!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裴遇舟的双手落在膝上,低垂着头,一副认错姿态,声音却坚定冷厉。
“爷爷,您扶我做裴氏总裁的那天,曾让我发誓,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裴家的阖家团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因为过去的事对父亲心生怨言,更不能父子反目。
但是今天,我要违背这个誓言了,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您在房间休息吧。”
裴遇舟起身,示意齐耀将裴业带出去。
老爷子突然出声:“等等。”
裴遇舟皱了下眉,却听老爷子说:“既然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裴遇舟说:“孙儿已经不孝了,不能再让您亲眼目睹后面的事情,您的身体……”
老爷子的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既然你已经做了这个局,也就不用管我的身体如何了,就在这里说!你的亲生父亲,却是我唯一的儿子,就算他今天要下地狱,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得亲眼看着!绝对没有躲起来的道理!说!”
裴遇舟和温玫对视了一眼,温玫去倒了杯茶,还拿了一瓶救心丸,放在了老爷子面前。
“爷爷,先坐下。”
老爷子落座后,看向温玫:“你也知道吧?”
温玫垂头不言。
老爷子低笑一声:“我确实是老了。”
裴遇舟掩下眼底的悲伤,从齐耀手中接过文件,放在了老爷子面前。
“这些年,我一直都知道,父亲对我掌权并不满意,所以没少私底下联络股东和高层给我使绊子,处理起来虽然麻烦了些,但我看在爷爷的份上,从来没有计较过。
直到裴遇川找上他,他突然找到了更合适、比我更听话的继承人,开始联合裴遇川折腾那些小动作,仍然没有成功,父亲或许是觉得忍够了,错过这次机会,就再也没有赢的机会了,所以他借着裴遇川,成功搭上了血樱的人。
作为你的亲儿子,我实在理解不了,血樱和裴家血海深仇,当年的惨状历历在目,可你为了扳倒我,竟然不惜投敌。”
裴业冷笑道:“那又如何?投敌也比在你手下讨生活要好!”
裴遇舟翻文件的手微微颤了一下,继续道:“我知道你搭上血樱之后,为免打草惊蛇,没有惊动任何人,我只是好奇,血樱凭什么觉得你有本事把我拉下来,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动手,直到我得知,你从简凌萱那里拿来了这份神经毒剂。”
温玫将那支毒剂放在老爷子面前,说:“这个和杨熙婳的父亲所中的毒剂是一样的,感染者刚开始会出现头痛、头晕、昏迷的情况,之后会视身体情况出现不同程度的手脚发抖,失明、生活不能自理,甚至死亡,但最后的死因只会诊断为心脏麻痹。”
老爷子看着那支毒剂,攥着拐杖的手狠狠收紧,他转头看向裴业,眼眶血红。
“你要用这个毒死阿舟?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是人吗?!”
裴业却嘶吼起来:“他不是我儿子!从小到大,你给我的没有一个是我想要的!联姻的对象是你选的,你问过我喜不喜欢吗?我讨厌的女人生下的也是讨厌的孩子!谁稀罕他!我就该趁他小时候就掐死他!”
老爷子气的大喘气,温玫急忙安抚:“爷爷,还是别听下去了,后面的事情让裴遇舟解决吧。”
老爷子深呼吸几次,情绪平静一些之后,才道:“不,我要听完!”
裴遇舟继续道:“这几天,父亲也把血樱给他的资源暴露的差不多了,公司里给你透漏项目方案的高层已经被起诉了,那几家能突然联合起来截胡项目的公司背后都有血樱的资金投入,裴氏已经在计划收购和打压了,至于水依岛项目里爆出来的雷……”
裴遇舟看向老爷子,久久没有开口。
老爷子伸出手:“文件拿来。”
裴遇舟轻轻叹了口气:“爷爷,父亲给我的路,除了病死,还有坐牢。”
文件上,赫然签着裴业的名字。
老爷子浑浊的眼底蓄起眼泪,轰然落在那个签名上。
裴业冲过来,厉声道:“不可能!我从来没签过这份文件!水依岛项目的运输文件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是陷害!这是仿造的!”
裴遇舟淡淡道:“你可以去跟律师说,如果你请得到律师的话。”
裴业眼眸猩红的盯着裴遇舟,眼底满是憎恶。
“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想送我去坐牢?!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让全天下都看看,你是怎么对待你的亲生父亲的!你杀了我啊!”
裴遇舟看向他的眼神无悲无喜,平静道:“你刚才说过了,我不是你儿子,你也不是我的父亲,为了公司形象考虑,这件事不会闹出去的,今晚你会被直接移交到最高监狱,一切都会秘密进行,媒体那边我也打点好了,水依岛项目会圆满竣工。”
裴业看着裴遇舟平静的表情,突然意识到这次是来真的了。
他之前多次挑衅、羞辱、折腾裴遇舟,裴遇舟从来都没有回应过,可这一次,好像是真的!
裴业慌忙拿出手机,裴遇舟却道:“如果你是要打给简凌萱的话,也不必了,这盘局布置了这么久,你以为她在我们的掌控范围外吗?”
温玫说:“简凌萱在舆论上反击的途径是我之前的同事——纪诗晴,现在有关她如何指使纪诗晴毁掉我的名誉的录音已经被传上网了,之前我的那篇文章只是个导火索而已,和对待你的手段一样,我也只是想看看,简凌萱到底还有什么后手。
她让纪诗晴散播的消息,每一个字都是纪诗晴经过我的允许后才让人发出去的,否则,简凌萱根本没有机会发声。”
裴遇舟走上前,抽走了裴业的手机。
“或许我和血樱之间的战争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你的戏份到此为止了,齐耀,把他带走吧。”
齐耀打**门,让保镖进来拉走了裴业。
裴业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看到角落里站着的文萱时,他捕捉到了文萱眼底的一抹心虚,突然怔住。
“是你……背叛了我!你这个**人!没有我你能过上今天的生活吗?**人!”
……
书房中,温玫和陈叔几人也都退了出去,只剩下裴遇舟和老爷子相顾无言。
老爷子扯唇苦笑:“我一直都知道他不是个好儿子,也不是好父亲,知道他处处刁难你,给你使绊子,可因为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哪怕是裴遇川那件事之后,我也没狠下心处置他,这次要不是你反应快,恐怕我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不,也未必……”
裴遇舟愣了一下。
老爷子拿起那支毒剂,问:“他给你下了药,还剩下这些,打算毒死谁?我吗?”
“爷爷!”
老爷子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罢了,我就不再追问了,你确实是我最满意的继承人,这件事做的很果断,以后我也可以放心了。”
裴遇舟轻声道:“这个过程我心里并不好受,但是温玫跟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
“父母不慈本就不幸,如果一生囿于父母不慈的困境当中,那就是人生最大的悲剧了,不妨挣脱它,重活一次,就像当初第一次睁开眼看这个世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