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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遇舟的眼神微微眯了一下，温玫也皱起了眉头。
“不能。”
这次是温玫回答的：“我们做不到随随便便取走一个人的生命，这个价码太高了。”
杨熙婳冷笑道：“那又何必说这样的大话？”
温玫沉声道：“杨小姐，我们是诚心想找你合作，所以才会任你开条件来谈，但是无论谈什么样的生意，都不可能让对方狮子大开口，否则，我们大可继续用简凌萱，反正被哪个狮子开口都一样，简凌萱的能力至少已经被证明过了，我们也就用不着和你谈了。”
杨熙婳却突然道：“温小姐真这么珍惜人命，裴遇川又怎么挨一枪？”
温玫脸色一变：“你……”
“是，我知道。”
裴遇舟冷声道：“杨小姐既然敢说，就应该知道，今天若是不把话说清楚，恐怕你很难走出这个包厢了。”
杨熙婳扯唇笑笑：“不用这么紧张，我是听简凌萱说的，她不是去见过裴遇川了吗？应该挖到了不少秘密。
你们得小心了，她这个人，只要抓住一点把柄，就会穷追不舍，直到你屈服于她才行。”
温玫目光如炬：“那么简凌萱又抓住了你的什么把柄呢？”
杨熙婳盯着温玫看了几秒，眼神又挪到裴遇舟身上。
沉默在包厢中蔓延，却也有刀光剑影纷飞。
她好像在挣扎，是否要将真相说于眼前这两个人。
裴遇舟淡淡开口：“杨小姐既然敢说出去枪击这件事，我想并不是因为冲动，大概是你暗中蛰伏了许久，今天这么痛快的答应了来见面，也不过是想看看我们究竟值不值得你信任。”
温玫适时接话：“我们既然解聘了简凌萱，至少能说明我们和你不是敌人吧？”
杨熙婳终于被说服了，缓缓开口：“她没有拿住我什么把柄，她拿着的，是我父亲的把柄。”
温玫挑了下眉：“杨文师傅？他是做文物修复的，和你们研究药剂的完全不沾边，怎么会……”
杨熙婳说：“我父亲得了一种罕见的神经疾病，第一次发作时还好不是在他工作的时候，否则那幅千年古画就毁在他手里了。
之后我想尽办法为他研制药物，想治好他的病，让他可以继续做文物修复的工作，因为我知道他有多热爱这项事业。
可我越是深入研究，就越发现这个所谓的神经疾病更像是病毒感染，而我分析不出病毒的每一个成分，也根本不可能研究出治疗药物。
在这个时候，简凌萱出现了，拿着一份完全符合所有算法和分子式的实验数据，我只看一眼就知道，这就是解药。”
裴遇舟皱眉道：“你就没怀疑……”
杨熙婳说：“当然怀疑，甚至用不着我发问，她就直说了。
我们同为教授的学生，她也看到了我的论文和即将发表的研究成果，知道技不如人，但她的家族不能允许她在药剂学上钻研多年却被我一个普通出身的人打败，所以她用了这个办法。
只要我退出教授的研究所竞争，把研究成果交给她发表，我还是可以留在研究所任职，只不过是作为她的副手。”
温玫终于听明白了：“病毒是她下的？”
杨熙婳点点头：“是，以简家的权势，她随便派人调查一下就会知道，我和父亲相依为命多年，父亲是我唯一在乎的人。
我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病痛发作，手抖的夹不起菜，更别说做文物修复那样细致的工作，他在各个医院奔波却始终查不出病因，回家以后把自己关在房间茶饭不思。
我知道就算我不肯屈服于简凌萱，她也有别的办法把我赶出教授的研究所，毕竟她私底下和教授的关系，大家都清楚，只不过是我的成绩太耀眼，教授不能明面上赶我走而已。
所以我答应了，这几年她会定时给我解药，我完全按照她的意愿工作。”
温玫问：“你是真的想要了她的命吗？那你爸爸的病怎么办？”
杨熙婳自嘲一笑：“要了她的命？我能怎么要？我也下毒毒死她吗？我做不了这样的事情，我只是想知道，她究竟是从哪弄来的这个病毒。
我从来没有在实验室见过，更没办法用现有的仪器分析出其中的成分配比，所以即便有了解药，我也没法复刻。
所以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按照她的意思，跟她一起离开，否则我父亲就没救了。”
温玫看向裴遇舟，眼神里有愤怒、有求助、有决心，却也有不忍。
他们谁都不能强求杨熙婳放弃父亲来帮他们做事。
裴遇舟突然道：“连你都查不出的病毒，有没有可能……”
温玫和裴遇舟对视一眼，血樱？
那个无处不在的神秘组织？
他们掺和简凌萱这件事做什么？就为了帮一个千金小姐拿到药剂学教授的头衔？
裴遇舟皱了皱眉：“我能做到的是整合一个医疗团队专门研究你父亲身上的病毒，刚才所说的你的薪水和独立实验室依然算数，还有……
之前简凌萱不曾接触过的机密，我可以对你开放一部分，包括和裴遇川的接触，当然，这很可能导致你父亲的病复发且无药可治，所以由你来做决定，如果你选简凌萱，我和温玫都能理解。”
杨熙婳攥了攥拳，说：“我今天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再回去了，屈居人下的日子我过够了！对父亲我心有愧疚，但我已经做到了我能做的最大的牺牲，我不愿意为了孝心蹉跎自己的一生，我相信……如果我父亲知道了真相，也不会愿意我为他毁了自己的事业。”
裴遇舟端起杯子：“那么，合作就此达成。”
杨熙婳也举杯：“我很期待和裴总的合作。”
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次机会，无论如何都不想放过。
她之所以答应简凌萱一起离开研究所，也是想试探一下，裴遇舟和温玫能不能察觉到她的存在进而主动来找她，毕竟合作伙伴的智商也很重要。
温玫和两人一起碰了杯：“祝我们一切顺利！”
……
离开餐厅后，刚上了车，裴遇舟就叮嘱齐耀：“把杨熙婳的资料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查一遍。”
“明白。”
裴遇舟对温玫解释道：“虽然她说的故事没有什么问题，但还是谨慎些，免得出什么差错。”
温玫点头：“我明白，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裴遇舟只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想曝光简凌萱这件事？”
温玫说：“作为记者，听到这样的事，很难不动容，而且简凌萱这种仗着家世好就肆意窃取他人研究成果的行为实在太可恨了，更何况她还毒害杨熙婳的家人达到目的！
如果放任下去，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个杨熙婳受害，我想为这些‘杨熙婳’做点事情，只是……”
“只是什么？”
温玫轻轻的叹了口气：“只是裴爷爷刚温和的解决了简家这件事，好在两家没有撕破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我这么做了，只怕会彻底得罪简家。”
裴遇舟点点头：“是。”
他摸了摸温玫的长发，笑着说：“那就得罪吧，作为你的男朋友，我很乐意帮你清理战场。”
“那裴爷爷那里呢？”
“那就我们俩一起挨骂，这个我真帮不上了。”
温玫被他逗笑，挽着他的胳膊，义愤填膺道：“挨骂我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