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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遇川坐在温玫身边,两天没见,他又瘦了一些。
额头上的伤还没好,可那张脸确实俊美如异国王子。
好看的不像话。
他嘴角噙着笑,眼底流淌着淡淡的嘲弄,仍是那副大灰狼看小白兔的戏谑和不屑感。
孟南汐原本还惊诧于哪里冒出来这样一个混血帅哥,可看到温玫的寒眸,便隐隐察觉了此人来者不善。
“先生,请你让一下,再打扰我们用餐,我要叫保安了。”
裴遇川没转头,只淡淡扫了一眼孟南汐,轻笑一声。
“孟小姐,别急着冒头。”
孟南汐不悦道:“我又不认识你,少套近乎,温玫,他是谁啊?”
裴遇川又看向温玫:“刚才说到哪里了?对了,你和我大哥进展到哪一步了?”
“大哥?”
孟南汐更惊讶了。
“他是……”
温玫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表情镇定自若。
“南汐,介绍一下,这位是裴家刚从国外接回来的私生子,还没来得及入族谱的裴家二少——裴遇川。
对了,也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鬼魂,陆景川。”
“什么?!”
孟南汐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响,引得周围的客人往这边看过来。
侍者只能过来提醒,请他们安静用餐,不要喧哗。
孟南汐这才勉强坐下,忍不住往旁边躲了几寸,才压低声音:“他是……他是陆景川?这怎么可能?”
餐桌不大,即便孟南汐声音放低,裴遇川也听的清清楚楚。
“是啊,陆景川是哪位?跟我长得很像吗?”
孟南汐立刻道:“当然不像,他又不是混血。”
裴遇川笑盈盈的看着温玫:“既然不像,温小姐为什么把我认成他?而且好像还很怕我似的。”
温玫浅浅一笑,对上裴遇川挑衅的眼神。
“陆景川是我的初恋、前夫、也是差一点被我送进监狱的手下败将。
所以,裴先生误会了,我不怕你,我只是觉得好不容易甩掉的屎盆子又粘上来,恶心的很。”
裴遇川的笑容有些僵:“可我不是他。”
温玫笑着说:“你当然不能是他,如果你是,你就只能去监狱度过余生了。
所以你宁愿顶着一张和谁都不沾边的脸,厚着脸皮在裴家要个名分,才好光明正大的以裴家二少的身份示于人前。
只可惜,你大哥不同意啊!
对了,刚刚你问我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温玫淡定的往前几分,好像生怕裴遇川听不清似的。
“我还以为,离婚之前你就弄清楚了我的外遇对象了呢,原来你不知道啊?
反正他以前就没少帮我的忙,以后也不会不帮,进展程度还用问吗?”
“你……”
裴遇川的笑容顷刻间散去。
他落在腿上的拳头紧紧攥住,深蓝的眼瞳锁住温玫纤细的脖颈,突然看到了她衣领没遮住的一丝痕迹。
怒火几乎将他吞噬,恨不得将她的脖子掐断!
他对她无微不至了四年之久,给了她一场盛大的婚礼,从来不曾怀疑过她的真心。
可她怎么敢背叛他,怎么敢这样挑衅他?!
侍者恰好上菜,看到裴遇川坐在一旁,问:“需要加一副餐具吗?”
温玫微笑回应:“不用,他马上就走。”
侍者离开后,温玫又看向裴遇川。
“裴先生不去忙正事吗?这次没了尹家,你总得找个更有权势的豪门入赘,才能青云直上啊!”
裴遇川突然扼住了温玫的手腕,孟南汐下意识的抓起手边的水杯,猛地砸过来。
“陆景川,放开温玫!放开她!”
水杯砸在裴遇川的头上,“砰”的一声,里面的水将他的衬衫弄的湿哒哒的贴在身上,狼狈不堪。
他阴冷的看了孟南汐一眼:“我说了,我不是陆景川。”
随后,他紧紧攥着温玫的手腕,冷声道:“温小姐不用这么替我着想,我自有我的打算!”
他起身欲走。
温玫却再次开口:“看来整容时间仓促,没来得及把你手背上的伤疤完全抹掉。
这段时间江市多雨,被裁纸刀贯穿的伤口,应该会发痒吧?”
裴遇川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那几乎已经看不见的痕迹,攥着拳离开了餐厅。
温玫长出了一口气。
正面交锋,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
孟南汐却吓得不轻:“他真的是……”
温玫点点头:“我本来想慢慢跟你说,但他这么来势汹汹,我也没有缓冲的时间了。
南汐,你不用怕他,如果他来找你,你全当不认识,把他赶走就是了。”
孟南汐着急的脸都红了。
“我不是怕他找我,我又没惹他,我是怕他找你啊!
他这是把以前那笔账都算在你头上了,这次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而且他还变成了裴家的人?这么大的靠山,你可怎么……
对了,你还有裴遇舟啊!他打算怎么处置啊?”
温玫说:“这是裴家刚接回来的儿子,没犯法,没犯错,一心只求阖家团圆,裴遇舟能怎么处置?
他卡着不让人进族谱已经很过分了,前两天才把人打了,说不定……”
温玫突然愣住。
“怎么了?说话啊!”
温玫幽幽道:“他刚替我打了人的,我都忘了问裴家长辈有没有训他……”
……
温玫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她不懂豪门世家的规矩,但只在裴宅住了一个晚上,也能感受到那不容侵犯的威严。
裴业这么心疼的儿子被裴遇舟无缘无故的揍了,难道裴遇舟能不被责备?
温玫回到铂悦府,一出电梯,竟看到裴遇舟坐在她家门口。
“裴遇舟?你怎么了?”
温玫快步跑过去,拍了拍裴遇舟的肩膀。
裴遇舟睁开眼睛,看到她焦急的眼神,开心的笑了一下。
“跟季述喝了点酒,等不到你回来,有点困。”
温玫说:“这么晚了,你找我有急事吗?你可以打电话啊!”
裴遇舟坐在地上,长腿大喇喇的伸着。
“没急事,来给你送点东西。”
裴遇舟指着旁边的食盒。
温玫看了一眼,问:“吃的?”
裴遇舟点头:“很好吃,我觉得你会喜欢,就多买了一份送过来。”
温玫伸手去扶他:“你先站起来,进屋去说。”
裴遇舟的腿有点麻了,借着温玫的力气站起来后,脚下又不大稳当,竟直接往前扑过去。
温玫被他撞到了墙上,后脑勺倒是垫着他的手,软乎乎的。
四目相对,温玫撞进那双氤氲深邃的眼眸中,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惑人。
“你打了裴遇川之后,家里人骂你了吗?”
裴遇舟的眼神微微一颤:“嗯,大闹一场。”
温玫轻叹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
毕竟这主意是她出的,而“大闹一场”这四个字,应该是她想象不到的混乱。
裴遇舟将下巴支在了温玫的肩头。
“不要紧,我都习惯了,我父亲总是有更疼爱的儿子。”
他顿了一下,又不甘心的说:“但我也不差。”
这句话那样轻易的戳中了温玫心底最软弱的地方。
她也曾无数次追寻这个答案,可回应她的只有父母的离婚证,和满屋战争过后的狼藉。
温玫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裴遇舟的后背,声音温软。
“裴遇舟,你很好的。”
裴遇舟轻笑,热气喷洒在她颈间,痒痒的。
“又发好人卡?”
“不是,你就是很好。”
温玫想了想,补充道:“我经常觉得,能认识你已经是我倒霉的人生里能排在好运榜前三的事了。”
裴遇舟哑声问:“前三?都有哪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