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悍臣 第314章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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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乐成听了宋煊如此贴心的话语,更是感动的热泪盈眶。

齐乐成当即给宋煊俯身下拜。

宋煊给他钱,给他拔高地位,还给他面子。

齐乐成承认自己是有抓住机会,巴结宋煊的成分。

但是宋煊这番话一出,让他如何不动容?

别的上官都是跟他要钱,好处没落下。

受苦受累不说,还被人轻视。

从来都没有人看得起他。

但是宋煊一来,开封县衙的天就变了。

“天”开始罩着他这个无权无势,家里也没有关系的临时工了。

齐乐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感受过旁人对他的尊重。

但是靠着宋煊,他却是感受到了。

无论如何都要死死抓住宋煊大腿,绝不放手。

齐乐成本以为像宋煊这种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定然是高高在上。

看都不会看他这样的人一眼的。

结果齐乐成发现宋煊身上并没有他以往接触过读书人的臭毛病。

反倒是身上有那么一股子“草莽”的气息。

着实是让齐乐成不明白。

尤其是宋大官人与其余官员不一样。

他也不需要你**,就是要你稳稳当当的帮他办事。

越是如此,齐乐成越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报答宋煊。

赴汤蹈火啊,煊哥!

宋煊把奏疏按照朝堂的规格写好封皮:

“行了行了,男子汉大丈夫,别动不动就掉眼泪,现在帮我个忙。”

“大官人尽管说,从今往后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去得。”

“哈哈哈,老子没那个让人去送死的习惯。”

宋煊示意齐乐成起来,帮他把这封奏疏送往通进司。

通进司设在银台门,地方官员的奏疏由驿站送到此处。

奏疏经过登记后,再送到皇帝的秘书处。

但是如今是刘太后掌权,一般要先送到银台司复核。

用于筛选出太后不想在朝堂出现的奏疏。

齐乐成带着奏疏走了。

宋煊也没多停留,直接带着自己人回家。

他这一走,县衙里可是热闹极了。

原来大宋第一外戚,竟然表现的如此怂蛋。

方才宋大官人那一阵臭骂,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就这样,刘从德不仅不敢反击,还落荒而逃。

于高站在外面,听着他们议论,以及那些塞铜钱来主动打探消息的。

他再一听,版本可就更新了!

一手渠道的消息经过几个人的传播,事情就会大变样。

待到那些打探回去汇报的人,得到的版本也是不怎么相同。

但无一例外的结果都是大宋第一外戚刘家吃了亏。

刘从德落荒而逃是许多人亲眼瞧见的。

这下子那些欠税的掌柜的也不敢再强行顶着,而是急忙找背后的主子商议。

这钱到底给不给。

今年这位开封县的新知县,那行事可是不一般。

大家都想着由刘家出头,定然能够让宋煊知难而退。

现在知难而退的是刘家。

一下子把他们都给搞麻爪了。

哪有杀鸡儆猴,直接把猴子给宰了。

剩下一帮鸡咕咕叫的?

于是他们不得不直接宣布要抽出时间召开行业会议,共同商讨此事。

宋煊上的奏疏,被官员紧急誊抄。

毕竟内容是弹劾皇亲国戚的。

一份直接送到刘娥那里。

除了再誊抄一份副本留在银台司做备案,正本送到了中枢宰相手里,由他们审核查阅后,再次送到官家手上。

至于宰相们要审阅的文书还有很多,宋煊的奏疏是要排队的。

但是事关皇太后亲族的弹劾奏疏,直接被送到了刘娥这里。

她对于刘家很是照顾,早就让人提点过。

若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她会直接下令给截流,就不让银台司往中枢送了。

刘娥瞧着宋煊写的加急文书。

如今以张士逊为首的去探察黄河工程之事还没有回来,端午命案的余波也被她给压下去了。

刘娥实在想不明白,宋煊他为什么还要抓着不放?

难不成他也想要为扳倒刘家出一份力,进而响应王曾的主意,让本宫还政于天子?

刘娥随即打开宋煊的奏疏,还没看完脸色就挂不住了!

啪。

“岂有此理!”

刘娥一发脾气,周遭之人全都低着头,生怕自己成了出气筒。

平日里刘从德弄点钱花花,刘娥从来不在意。

他如此年幼就失去了父亲,对他多宠爱一些,刘娥觉得正常。

所以从来都没有苛责过刘从德。

刘娥都觉得自己对待刘从德可是要比对待皇帝还要好,还要关心他。

可是他还是不知足。

难不成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如今他竟然假传自己的口谕,去逼迫京城赤县的县令放人,还要让宋煊赔偿一百两黄金的损失。

穷疯了?

刘娥可以确信刘从德根本不缺钱。

人人都觉得自己赏赐张耆七百多间房子恩宠最盛。

可张耆也是被推出来吸引风声的,刘家才是大头!

宋煊是谁啊?

没考上状元之前,就靠着诗赋名动四方。

连钱惟演都得主动攒局邀请宋煊。

他如今大宋立国以来最年轻的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再加上在应天书院提出的应天四句。

不用说将来,现在宋煊都在士林当中是极高的声望。

刘娥知道东京城这几个大儒,对他更是赞不绝口。

声称假以时日宋煊会把宋儒带到超越前朝的地位上去,再大胆点就会对儒家经典重新定义。

大宋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方针。

刘娥知道没了这群读书人帮自己做事,那什么都成不了的。

所以她看王曾等人不顺眼,那也是互相妥协。

罢免是没法罢免的!

更不用说宋煊他岳父还是曹利用。

曹利用可谓是宋廷对外二十年来最拿得出手的“名将”了。

别看曹玮是有名将潜质的,比曹利用更厉害。

但是他出生的时机不好,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什么大战,就算备战也没打起来。

国家承平已久,他生不逢时。

尤其对辽,曹玮的知名度自然不如曹利用高。

再加上曹利用也没少对刘娥身边的宦官以及亲戚多有斥责,让刘娥更加确信宋煊是受到了他岳父的影响。

所以刘从德找宋煊要钱这件事,刘娥都被气疯了。

公然索贿不成!

还敢敲诈朝廷命官!

你到底是多缺钱?

本宫这些年给你们父子的,以及默许你们贪污的钱,还不够吗?

敲诈勒索都敲到宋煊头上了。

这可是天子脚下!

刘从德都如此的肆无忌惮,在外地还不定如何无法无天呢!

特别是宋煊在奏疏上写了这大宋江山。

究竟是赵官家的社稷,还是你刘家的钱柜?

如此动摇国本的大帽子一扣下来。

刘娥也是气恼的很,更是没法子拿到明面上说。

刘从德在大朝会都是被她硬保下来,此事再被议论,王曾等人必定会再次发起攻击的。

偏偏刘从德去人家的地盘闹事,目击证人更多。

刘娥想都没想,先是让林夫人把宋煊送去的正本给拿回来。

直接销毁。

无论如何都不能被送到中枢去。

这个副本给刘从德送过去,让他好好瞧瞧。

顺便老老实实的给宋煊去道歉,欠税的钱也给补上。

要不然,有他好受的!

事已至此,刘娥决定要敲打敲打刘从德。

上次的那个巴掌,显然是力度不够!

……

李君佑随着刘从德走,并没有立即登门拜访。

而是先喝喝茶,听一听仆人带来的消息。

尽管县衙对外传扬的可能不是事情的全部经过,但大差不差的也是有些参考性的。

李君佑听着随从复述宋煊的喝骂,他一时间有些发蒙。

“直娘贼,你敢哄我玩?”

因为李君佑的巴掌也举起来了。

“大郎饶命,我岂敢啊!”

随从连忙求饶别打他:

“这还是骂得轻的呢,骂得重小人都没敢往外说,据说还有大娘**言论。”

李君佑眼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看向一旁已经发蒙的王羽丰,突然觉得这种事不是他能掺和的了。

“当真?”

“小人探听的便是如此。”

李君佑颇为焦急的在原地转圈子。

宋煊不会如此没头脑的。

他可是大宋的状元郎!

那骂人都不用带脏字的,如何能说出这番话来?

李君佑不知道刘从德是为什么从开封县衙跑出来的。

但是听了随从打听的话,下意识的觉得不相信。

因为宋煊骂的如此难听,还牵扯到了大娘娘。

刘从德应该是抓住机会上奏宋煊他辱骂大娘娘,而不是落荒而逃。

那群衙役以及吏员定然不清楚事情的全貌。

“走,我们去拜访你姐夫。”

李君佑对着一旁还在发蒙的王羽丰说道。

“啊?”

王羽丰还没缓过神来:“咱们用什么借口啊?”

“借口有的是。”

李君佑挥舞着折扇:

“若是不清楚这件事的全貌,我都没心思睡觉了。”

“好吧。”

王羽丰回过神来,也觉得此事极为蹊跷。

向来无法无天的姐夫,怎么会这么狼狈呢?

他心里也是极为好奇,想要狠狠的吃这个瓜。

回到家中的刘从德还没有从惊吓回过神来。

而且正在等着消息的堂哥刘从仁见他这幅模样,莫不是被大娘娘给训斥了?

“二郎,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险些被狗咬了。”

刘从德年轻也是要面子的,不敢说在县衙里,他差点被宋煊吓的要尿裤子的事。

“哪来的野狗?”

“二郎,你告诉我,我就算把东京城翻了底朝天,也要把那条野狗找出来,扒了它的皮给你盖上,如此才能去了这心病。”

听着堂哥的话,刘从德悠悠的叹了口气。

要是宋煊真的跟一条野狗那么好对付就好了!

就在刘从仁发誓要给堂弟找野狗报仇的时候,就听到说是小舅子前来拜见。

王羽丰带着李君佑进了奢华的刘府。

李君佑不得不承认,纵然自己爷爷有着巨贪的名声,可是家里的装修当真没有刘府奢侈。

直娘贼!

李君佑在心中暗骂一声。

金丝楠木就这么暴遣天物的在刘府,当个普通的庭院柱子?

以前爷爷还教导自己要懂得珍惜,你一顿饭就能让外面的人幸苦一个月去赚。

种地只能种出来穷,所以才要读书考进士当官。

现在李君佑发现当真是天外有天,人家裤裆里有本事,你即使考中进士,又有巨贪的名声跟人家比又算得了什么?

刘府的奢华程度,根本就不比皇宫差!

就算在刘家的密室里搜出来龙袍,李君佑都不觉得奇怪。

待到王羽丰进来之后,互相介绍。

刘从德打量着李君佑,他听过李仕衡的大名。

毕竟自家老爹可是拿他当榜样的。

人家进士做了高官都贪,那我这个外戚不掌权,就喜欢点钱,多贪贪也没毛病。

谁让咱家以前穷怕了呢!

李君佑也同样在打量着刘从德,瞧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不知道宋煊到底怎么着他了。

“不知道李兄来此作甚?”

刘从仁率先开口询问。

李君佑连忙拱手道:

“刘兄,在下路上听说了一些传言,特意来慰问,若是刘兄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刘从仁没言语,他看向堂弟,这小子从吕公绰那里回来就是这幅害怕的模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从德连连摆手,表示没有什么。

王羽丰连忙道:

“姐夫,不出一个时辰,你在开封县衙的事就会传遍东京城的每个角落。”

“李大哥素来有智谋,我是特意找他来出主意的。”

“出主意?”

刘从德眯着眼睛,他去找吕公绰出主意,结果吕公绰出了个馊主意。

如今自己小舅子找人来给自己出主意。

刘从德也没什么人可以商议。

“街上都传什么了?”

“就是说你逼迫他放人,然后大闹县衙,被宋煊痛骂一通,最后落荒而逃。”

“放屁。”

听到这话,刘从德一下子就站起身来:

“到底是谁在胡乱传谣言,我拔了他的舌头。”

“就是,我家二郎如何能被宋煊给吓的落荒而逃呢?”

刘从仁在一旁配合道:“别让我抓住传谣言的人。”

听着堂哥这话,刘从德努了努嘴,又坐了下来。

“刘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出来,我也好想个主意。”

刘从德叹了口气,便说了两人谈的好好的。

宋煊他突然大发雷霆,然后掀翻了桌子,对自己破口大骂,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模样。

李君佑与王羽丰对视一眼,皆是不相信刘从德说的话。

你可真会避重就轻的!

就连刘从仁都不相信刘从德的话,你能与宋煊坐下来谈的好好的这第一句话,哥哥我就不相信。

“你们说,那宋煊还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呢,他是不是有病?”

刘从德瞧着他们三人默不作声。

“姐夫,你真是与那宋煊好声好气的谈论来着?”

“是啊,他突然就发脾气了。”

王羽丰没言语,他觉得姐夫的话不可信。

宋煊自己也接触过,当时自己也认错了,人家并没有揪着不放。

此人为人处事还是挺大度的。

而且参加婚礼的时候,王羽丰就发现。

宋煊并没有看不起这个人,看不起那个人的,更没有看不起自己这个因为姻亲在东京城“有点横行”的人。

“李兄,你说这事怎么办?”

“刘兄,恕我直言,你不诚实。”

李君佑也没有给他留面子:

“你定然是对我们有所隐瞒,若是不知道事情真相,就算是出了主意,那也是害你。”

“不是。”刘从德又看向堂哥:“连你也不信我?”

刘从仁咳嗽了两声:“二郎,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嘛。”

“咱们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如何能对我等也有欺瞒?”

“你若是没有做出点什么过分的事,那宋状元也不会发这么大火,要与你同归于尽呐!”

刘从德气的把手里的杯子都摔了:“过分?”

“我还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呢!”

“宋煊他就说我过分,把桌子给掀翻了。”

“然后就把我给提起来了。”

刘从德指着厅外:

“我的随从可都是瞧见了,宋煊直接把我从半空扔到了他们身上。”

李君佑瞧着刘从德在那里比划,他其实也不了解宋煊练过武没有。

但是瞧着宋煊那身形,身上有点力气,把刘从德提起来也说的过去。

不过李君佑还是不相信,宋煊他不会无缘无故的直接跟拎小鸡子似的把他给提起来。

刘从德这番话,显然是说服不了在场的三人。

“人家一个状元郎,怎么会如此无礼呢?”

刘从仁语重心长的道:

“二郎,你还是说全面点,谁不知道你的大名?”

“放眼整个东京城,谁敢惹你?”

“宋煊可是大宋立国以来最年轻的连中三元状元郎,怎么都不会与你同归于尽的,除非你做了点嗯哼。”

刘从德再次站了起来,他脸上露出极为委屈的神色。

自己都把如此丢脸的事说出来了,他们还不相信我的话!

“岂有此理。”

“你们都不信我,你们都不信我!”

刘从德说自己是被宋煊冤枉的,在场的人确实都不相信。

搞得刘都要抑郁了。

毕竟这就是你昔日的口碑造成的。

大家都愿意相信你隐瞒了什么,宋煊是被迫反击。

王羽丰给了李君佑一个眼神,哥,咱们走吧,他也不说实话,反倒在这里开始乱发脾气了!

依照王羽丰的经验,一会受伤害的还是咱们哥俩。

就在这个时候,宫里来人了。

罗崇勋倒是极为客气的道:

“刘知州,大娘娘差我把这个交给你。”

刘从德接过来一瞧,竟然是宋煊的弹劾奏疏。

他没想到这么快,宋煊就上书了。

等刘从德打开一看,发现宋煊竟然是颠倒黑白,把自己说的多无辜,还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了他的头上。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刘从德直接把奏疏摔在地上,发了疯似的又蹦又跳:

“哪来的奏疏?”

“哪来的奏疏?”

“简直是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刘从德这辈子都没有受到过这种委屈。

不仅受到了伤害,还被倒打一耙!

谁能遭得住这种委屈?

“哎呦,刘知州。”

罗崇勋连忙护着刘从德:

“千万别动气,您可千万别动气!”

李君佑连忙捡起来细看。

果然。

有了宋煊的奏疏,一切都说的通了。

宋十二一代大儒风范之人,如何会破口大骂,要与外戚刘从德同归于尽?

原因这不全都写出来了!

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他都敢假传皇太后口谕。

李君佑递给王羽丰:

“你姐夫可真是~厉害。”

王羽丰看完之后,倒是觉得符合自己姐夫的一贯作风。

他无法无天惯了。

这都是基操,不要大惊小怪的。

刘从仁看完奏疏后,也是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这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堂弟嘛。

在奏疏当中,宋煊可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但是眼前自家堂弟,怎么也表现的如此委屈?

刘从仁分外不解。

就是因为宋煊没有听他的话,拆穿他假传口谕的事情?

这算是什么大事。

难不成堂弟是通过罗内侍,再向大娘娘传递不满意的意思?

内侍罗崇勋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暴跳如雷的刘从德:

“刘知州,大娘娘还有话要交代。”

刘从德气的胸膛起伏不定,都想要去找宋煊理论一番。

但是听到罗崇勋的话,刘从德又冷静下来:

“大娘娘定然是不相信宋煊的话,叫我去与他对簿是吧?”

罗崇勋嘴角有些抽搐,这是能对簿公堂的事吗?

大娘娘巴不得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要不然朝廷当中又起风波。

“不是。”

“那是什么话?”

“大娘娘让你去给宋状元赔礼道歉,并且把欠款给补齐,不要再意气用事了。”

听着罗崇勋的话,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大娘娘可是头一次让刘家低头啊!

王羽丰眼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怎么?

难道是大娘娘也觉得姐夫他做的太过分,想要敲打敲打他。

还是有别的意思,想要切割?

那自己什么时候跳下刘家这艘船合适啊!

“什么?”

刘从德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连忙开口道:

“我没听错吧?”

“你再说一遍。”

罗崇勋只能把刘娥的意思复述了一遍。

“凭什么?”

“是宋煊他诬陷我!”

“他诬陷我啊!”

刘从德这幅要疯的模样。

纵然是想要巴结他的罗崇勋也是一脸无奈。

但确确实实是大娘**话,他可没胆子假传口谕。

“我要见姑母。”

“我要见姑母!”

刘从德不受控的大嚷大叫。

他受不了这种委屈。

李君佑瞥了一眼王羽丰。

你姐夫这疯癫的模样,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要不是有大娘娘在他背后撑腰,这孙子早死八百回了。

大家忌惮刘从德的根本原因,是忌惮刘娥毫无底线的照拂刘家人。

王羽丰也是悠悠的叹了口气,示意咱们看戏就成。

反正事情真相已经得到了!

罗崇勋连忙让刘从德冷静下来:

“刘知州,你不要为难我了,这是大娘**意思。”

“我不信,我不信。”

刘从德连忙抓住罗崇勋的手:

“我要进宫去见大娘娘。”

“刘知州当真要去见大娘娘?”

听着罗崇勋的询问,刘从德极为认真的点头。

“我要与姑母说明事情的真相,是宋煊他在奏疏当中诬陷我。”

“事情绝不是这个样子的!”

罗崇勋叹了口气:

“既然刘知州执意想要去见大娘娘,大娘娘还有话说。”

“什么话?”

刘从德都要急死了,一脸焦急的望着罗崇勋,怎么说话还说半截?

啪。

罗崇勋直接给了正在等待什么话的刘从德一个大巴掌。

打的他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此举更是让李君佑眉眼突突。

什么个情况?

刘从德也是懵逼的坐在地上。

对于打巴掌这种事,宦官可都是练过的。

无论是打别人还是打自己,都是基本功。

“刘知州,你可不要怪我。”

罗崇勋连忙扶起刘从德:“这是大娘**意思。”

刘从仁吓得根本不敢言语。

毕竟刘家最受宠的就是刘从德。

连他都被赏了个大巴掌,更能说明许多问题。

大娘娘让堂弟去给宋煊赔礼道歉,还要往外把钱给吐出来,那就顺了吧。

“二郎,还是要听大娘**话。”刘从仁也劝了一句。

“不。”刘从德心里十分委屈,终究是放声痛哭:

“宋煊他诬陷我啊,宋煊他诬陷我,我要见大娘娘。”

啪。

又是一巴掌下去。

刘从德的哭声被打没了,他一脸错愕的瞧着罗崇勋。

罗崇勋脸上带着尴尬之色:

“大娘娘交代过了,此事没得商量。”

“若是刘知州在此事没有解决之前,还想要见大娘娘,那就再赏他几耳光。”

“小人完全是执行大娘**口谕,绝无想要打刘知州的意思啊!”

刘从德眼里满是委屈之色,他缓了一会:

“此事当真没得商量?”

“刘知州还是先按照大娘**意思办事,然后再去找大娘娘诉说你的冤屈吧。”

刘从德跪在地上仰天长啸:

“不!”

“刘知州可是清楚了?”

听着罗崇勋的询问,刘从德心如死灰。

他到现在都没想清楚,宋煊怎么就给自己做了这么一个局。

“刘知州可是清楚了?”

听着罗崇勋的询问,刘从德依旧沉浸在悲痛当中,如同入定的老僧一般,听不进去任何言论。

“清楚,清楚。”刘从仁连忙站出来,脸上带着笑:

“罗内侍放心,我一定会督促二郎按照大娘**意思去做事。”

“好,那小人便回去复命了。”

罗崇勋转身就走,便听到刘从仁连忙追上去:

“我送送罗内侍。”

房间内,刘从德抬头望着屋顶,眼泪划过脸颊:

“我不明白!”

“姐夫,你不明白什么?”

“姑母为何不信我,信宋煊的话。”

听到刘从德这番言论,李君佑只能给他评价一下愚不可及。

你自己做那么多“好事”,真以为都能瞒天过海。

没有传到大娘**耳朵当中去?

宋煊人家一个堂堂状元郎,会设局陷害你?

你个不学无术的玩意,你也配让他陷害!

自己做错了事,还把锅甩在别人头上,自己一丁点错都没有。

这种人,不适合当队友。

突然间,李君佑有些心疼皇太后,她身边怎么都围了一群猪队友。

就这还想着穿皇帝的衣服,长久摄政呢。

“我看她迟早都栽在这帮姻亲手中。”

于是李君佑拱手道:

“刘兄还是按着大娘**意思办事吧,要不然今后的恩宠可就没了,在下告退。”

“姐夫,你好好想想,大娘娘也不会害了你的。”

“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

王羽丰也跟着李君佑一块走了。

缓了一会,刘从德无语到想笑:

“你们都不相信我的话。”

“都不信!”

刘从仁给罗崇勋塞了金叶子后,瞧着跪在地上刘从德连忙给他扶起来了。

“二郎,姓罗的可都说了,大娘娘因为这件事很生气。”

“绝不能让宋煊的奏疏放在朝廷之上,你先委屈委屈。”

“待到后面合适的机会,大娘娘定然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刘从德恢复了三分人气:“当真?”

“我还能哄骗你不成?”

“而且罗内侍说宋煊可能是受到了宰相王曾的指使,他正在全力盯着端午龙舟案件以及黄河工程的案子呢。”

“所以大娘娘才让你先忍下这口气。”

“王曾!”

刘从德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句。

不过想想也是,东京城七十二家正店,宋煊他有什么胆子第一个收税目标就放在了刘楼头上?

定然是故意为之。

“这群读书人可太坏了,怎么比自己还要坏啊?”

刘从德有些受不住:“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刘从仁没搭茬,他只当是堂弟在说胡话。

“王曾,你给我等着!”

“别让我看见你,到时候头发都给拽掉喽。”

刘从仁好说歹说的让刘从德按照大娘**话去做。

刘从德心有不甘的发泄着:

“还有宋煊,咱们也没完。”

“到时候指定没有你好果子吃!”

……

回到皇宫的赵祯,继续躺在床上装病。

他知道宋煊写的奏疏被抓紧送来,宰相王曾见到后必然会拿着来见自己的。

涉及皇亲国戚的案子,宰相也不会私自处理。

待到得到王曾下值的消息后,赵祯重新坐起来。

是这几日朝廷积压的奏疏太多了,以至于王曾他们并没有看见那个加急的奏疏。

第二日,赵祯开始表演自己身体好了许多的模样。

然后派遣贴身宦官张茂则去找王曾询问,这几日是否有什么加急的奏疏,他好来看一看,不要耽误了国家大事。

但是得到的回报王曾手上并没有着急的奏疏,让官家好好休息。

赵祯就奇了怪了。

“怎么可能没有呢?”

“十二哥那性子,可不像是能忍到今日才会写的。”

赵祯在房间里来回走。

张茂则轻声回了一句:

“官家,是否在银台司就被大娘**人给扣下了,根本就没送到王相公手中。”

赵祯猛的回头:“你说什么?”

他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是了,定然如此。”

“朝中除了大娘娘,还有谁能够一手遮天的?”

这种话没有人敢搭茬。

赵祯也是长吁短叹,他一时间没有想好如何能快速的亲政。

光靠着十二哥的三步走,除了十二哥外,还有谁能够帮朕呢?

宋煊照常上值,开封县县衙的吏员照常前去宣贯政策。

有了杀鸡儆猴的操作,那些掌柜的可是对他们客气多了。

甚至还要留下他们吃顿饭。

这群吏员宁愿吃路边摊,也不愿意占这个便宜,免得被人抓住把柄,坏了宋大官人的谋划。

谁不知道嚣张跋扈的刘从德都被宋煊吓得落荒而逃?

目前还没有人敢跳出来继续扛起“抗税”大旗的人呢。

宋煊听着暗卫送来的消息,官家没有收到弹劾的奏疏。

“行,我知道此事了。”

宋煊让暗卫走了之后,又开始在桌子上写。

收不收到是一回事,自己写不写是另外一回事。

“大官人,您表兄求见。”

齐乐成是见过李君佑的。

“让他来。”

宋煊头也不抬的继续写,他需要李君佑提供一些消息。

曲泽虽然也带了点人来到东京城当乞丐。

但是这里地盘错综复杂,人口又多,连路线都没有摸清楚,更不用说打探太多消息了。

宋煊只能先用着本地情报网。

“大官人。”

李君佑先是行礼,然后坐在宋煊对面:“表弟,我有个事想要与你说。”

“什么事?”

李君佑把昨日在刘府的见闻,一并给宋煊说了。

宋煊闻言放下手中的笔:

“你是说我的奏疏没有进宫,又回到了刘从德的手上?”

“他的应该是副本,并不是你的笔体。”

李君佑是知道宋煊的笔体,目前旁人很难复制出来。

“那我的正本就是在大娘娘那里了。”

宋煊眉头一皱,看样子自己只要上弹劾刘从德的奏疏,一定无法进入中枢,更不用说到了皇帝面前。

直接在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

“你昨日是没亲眼瞧见刘从德哭鼻子,大叫着自己被冤枉,多委屈的模样。”

李君佑啧啧称奇道:

“他可太会演戏了,跟真的似的。”

“连他小舅子王羽丰都在事后夸赞他姐夫如今的演技是出神入化了。”

宋煊当然知道刘从德是被冤枉的,而且这件事是自己一手操办。

他能不真情流露吗?

按照宋煊原本的打算是要把这件事弄的人尽皆知。

给接下来他们弹劾刘从德贪墨黄河工程款的事,火上浇油。

可是刘娥反手一个釜底抽薪,命令刘从德前来道歉缴纳税款。

这就让宋煊一时间找不到继续发难的理由!

“妹夫,你可是真的受委屈了。”

李君佑见宋煊陷入沉思,不得不钦佩宋煊的勇气。

不是谁都有这个魄力,敢于跟大宋第一外戚做对的。

宋煊站起身来,溜达了两步:

“你久在京师,帮我分析分析。”

“那刘从德就算主动跟我道歉,我凭什么就立即原谅他?”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事,我可不相信。”

“啊?”

李君佑被问住了。

明显是大娘娘想要给刘从德一个台阶,同时让宋煊接住。

你好我好的大家都欢喜把这件事弄过去。

你宋煊老是纠缠有意思吗?

“妹夫你的意思是,不想给刘从德这个台阶!”

“我是有这个想法的。”

宋煊站定:

“刘从德他跟我道歉,也不过是忌惮于大娘**命令,生怕自己违反了,今后不会再继续受宠。”

“所以才会心不甘情不愿的来道歉。”

“今日我若是轻易就原谅了他,搞不好过几**就会对我进行狂风骤雨的报复。”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嘶。”

听着宋煊的反问,李君佑也同样站起身来,开始溜达。

“你说的有道理。”

“刘从德演了那么半天就是想要让大娘娘收回成命。”

“可惜他失败了。”

“此人心胸狭隘,又善于颠倒黑白,定然会记恨于胸。”

“绝不能轻易原谅他。”

李君佑站住脚步:

“可是这是大娘**命令,你就算不给他面子,也要给大娘娘面子。”

“要不然没有你好果子吃啊!”

无论如何大宋都是刘娥当家作主,想要对付你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易如反掌。

宋煊也是在思索,一时间没有什么好主意。

但是绝不能轻易就顺遂了刘从德的意,他拿出大娘**来做挡箭牌。

自己就说他假传刘娥口谕,反正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先例。

理由说的过去。

宋煊以拳击掌,看着李君佑眉眼一挑:

“妹夫这就想出办法来了?”

“假传口谕。”宋煊倒是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李君佑听着宋煊吐出这四个字。

先是不解,紧接着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他哈哈大笑起来,抚掌道:

“妙啊。”

李君佑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不愧是状元郎,这次让刘从德好好学一学,什么叫哑巴吃黄莲,什么叫真正的诬陷!”

“诬陷?”

宋煊哼笑一声。

在刘从德踏进这间屋子之前,诬陷这件事就已经给他量身定做了。

待到他再次前来,不过是二进宫罢了。

但是这种事,宋煊没有往外说。

毕竟到时候不如在正主面前,好好刺激刺激刘从德,更有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