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瑞秋黑着脸离开，钱婷婷立刻把钱塞给了母亲。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母亲憔悴的脸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皱纹更加清晰可见。
“妈，这些年你给小姨的分子钱，怕是不少吧？这五块钱，就当是收点利息。”钱婷婷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心疼。
沈红梅叹了口气，眼角泛起泪光，“你这孩子......”
“对了妈，我刚才听小姨说姐姐的事，到底怎么回事？”钱婷婷问道，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提起这事，沈红梅眼圈立刻红了，声音哽咽，“你姐被棉织厂开除了，说她......”
母亲断断续续地说着，钱婷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听完事情经过，钱婷婷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沸腾。她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她猛地站起身，转身就往厨房走。母亲见状连忙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你这是要干什么？”沈红梅急切地问道。
“找人算账去！”钱婷婷咬牙切齿，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母女俩在厨房拉扯了一会，最后各拿了一根桌子腿。刚出门没多远，又碰到了三姐钱爱华。
钱爱华一听说事情经过，二话不说就加入了队伍。三个女人，浩浩荡荡杀向棉织厂。
棉织厂的车间里，机器轰鸣声中夹杂着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你们听说了吗？钱干事那事闹大了。”扎着花头巾的李小婶一边熟练地操作着机器，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她眼睛不停地瞟向车间门口，生怕被人听见。
“可不是，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的，谁知道私底下这么不检点。”王大妈停下手中的活计，凑近了些，“我听说那天在供销社门口闹得可大了。”
“那女的都找上门来了，当着大家伙的面撕破脸，说钱干事勾引她男人。”钱大妈插话道，手中的毛巾差点卷进机器里。
几个年轻女工红着脸，低头专注手中的活计。她们虽然不说话，耳朵却竖得老高。
“啧啧，这年头，年轻姑娘怎么这样，长得又不差，非要去祸害别人家。”李小婶摇着头，眼中满是惋惜。
“我看啊，这事没那么简单。”王大妈神秘兮兮地说，“听说那男的是供销社的老总，平时没少给钱干事好处。”
“嘘，小点声。”钱大妈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种事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车间里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来，只剩下机器的轰鸣声。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突然，生产组主任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差点被门槛绊倒：“不得了啦！钱干事她妈和妹子杀到厂里来了！”
“什么？”众人一愣，手中的活计顿时停了下来。
“三个女的把厂长堵在办公室里，说要个说法！那阵势，啧啧......”生产组主任抹了把汗，“钱副科长手里还拿着根桌腿呢！”
车间里瞬间炸开了锅。
“这钱家人还有理了？自家闺女做错事，还敢找上门来？”
“快去看看！”
话音未落，车间里的工人们已经放下手中的活计，争先恐后地往外跑。这种热闹，谁不想看？
棉织厂不大，很快办公室外就围满了人。透过敞开的门，能看到钱婷婷手持桌腿，神色淡定地站在一旁。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与手中的桌腿形成鲜明对比。
办公室里，钱爱华和母亲正在大闹。许母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泪痕，看起来既可怜又可恨。
“刘厂长，你们凭什么污蔑我女儿？”钱母声嘶力竭地喊道，“我家宁秋从小就懂事，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刘厂长被逼得连连后退，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钱副科长，你身为干部，怎么能纵容家人这样胡闹？”
钱婷婷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桌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刘厂长，您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妈说了，今天要是敢帮外人，直接把我扫地出门。您说，我敢管吗？”
她眨了眨眼，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要不，您收养我？”
刘厂长气得脸色发青，领带都歪了。
钱婷婷继续说道，声音轻柔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再说了，我姐可是亲眼看见您和王小梅进了家门，还给了人家钱。这种事，要是让派出所知道了......”
“你！你！”刘厂长浑身发抖，脸色由青转白。
“别误会，我可没说什么。”钱婷婷一脸无辜，手中的桌腿却轻轻敲打着地面，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我姐比较冲动，您多担待。”
钱爱华立刻配合道：“对，我就是泼妇，我就是不讲理！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在这儿闹到底！”
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有人同情钱家，有人觉得她们太过分，但更多的人只是看热闹。
正闹着，钱宁秋匆匆赶到。她穿着朴素的工作服，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刚从工作岗位上赶来。
看到眼前的一幕，她先是愣住，随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似乎在犹豫该如何是好。
刘厂长见状忙道：“钱宁秋同志，快管管你妹妹！这样闹下去对谁都不好。”
钱宁秋看了眼钱婷婷，轻声道：“厂长，我听妹妹的。”她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钱婷婷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刘厂长，我们还有事，告辞了。希望您尽快还我姐姐一个清白。”
她拍了拍手中的桌腿，发出“啪啪”的声响：“要是没有好消息，我们明天再来讨教。”
刘厂长面如土色，瘫坐在椅子上。他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钱家三人昂首挺胸地离开了办公室。钱婷婷走在最后，手中的桌腿随意地搭在肩上，看起来就像是凯旋而归的将军。
围观的工人们纷纷让开一条路，看着钱家人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没想到钱家人这么厉害，特别是那个供销社的副科长，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才是最可怕的那个。
“这事没完。”有人小声说道。
“可不是，刘厂长这回栽大跟头了。”
“我看啊，钱宁秋这事八成是有人故意陷害。”
“嘘，少说两句，小心祸从口出。”
工人们三三两两地散去，但这件事却在厂里掀起了轩然大波。钱宁秋的事情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大家都不敢当着钱家人的面议论。
特别是那根桌腿，成了钱婷婷的标志。有人说那是她从办公室里随手抄的，也有人说那是她特意准备的。但不管怎样，这根桌腿让所有人都记住了：钱家人是惹不得的。
回家的路上，钱婷婷把桌腿往路边一扔：“姐，这事我帮你摆平了，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钱宁秋点点头：“你说。”
“以后别这么软弱了。”钱婷婷叹了口气，“你要是早点和我说，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钱宁秋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说这个干什么。”钱婷婷摆摆手，“咱们是亲姐妹，我不帮你帮谁？”
许母在一旁抹着眼泪：“婷婷啊，你说得对。以后谁要是敢欺负宁秋，咱们就这么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