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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婷婷勉强笑了笑：“别提了，我这就是被逼上梁山。”她顿了顿，“物资科那个情况，您也知道的。”
周马业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物资科邱科长和彭副科长的矛盾由来已久，钱婷婷这个新上任的副科长，无疑是踩进了一个漩涡。
“周副所长，”钱婷婷转移话题，“幼儿园的事情定下来了吗？准备什么时候开班啊？”
周马业皱了皱眉：“按规定是只收已婚职工的孩子...”
钱婷婷心里一沉，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周马业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这样吧，我去和所长商量商量。你们家这种情况确实特殊，我尽量帮你想办法。”
钱婷婷眼睛一亮，连忙说：“真的吗？那太感谢您了！”
她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周副所长，我朋友他爸在肉联厂干活，明天要宰羊...”
“羊？！”周马业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嘘！”钱婷婷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羊肉是没有的，不过羊棒骨能匀你十斤。”
“十斤？！”周马业激动得脸都红了，“这...这...”
“怎么，嫌少啊？”
“不不不，太多了！”周马业感动得连连摆手，“钱副科长，这幼儿园的事您放心，包在我身上！”
钱婷婷站在综合处门口，看着眼泪汪汪的周马业，心里直犯嘀咕。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洒进来，照在周马业那张写满感动的脸上，让她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这位副所长也太容易感动了，不过是几根羊肉而已？她暗自摇头，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一招确实管用。
“周所长，您这......”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周马业激动地拍着胸脯，那架势仿佛要将心掏出来给她看似的。
“幼儿园的名额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安排妥当！”他用手帕抹了把眼角，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钱婷婷眨了眨眼，心想这羊毛不薅白不薅。她轻轻咬了咬下唇，装作犹豫的样子。
“那个......”她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我师父李冬梅家孩子多，能不能也......”
“没问题！”周马业一拍桌子，爽快地应下，“都安排！”桌上的茶杯被震得一跳，茶水溅出几滴。
分别时，钱婷婷心情格外愉悦。初春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说不出的舒服。一大清早就遇到福利，想必是个好兆头。
路过食堂时，香喷喷的包子味飘了出来。钱婷婷这才想起还没吃早饭，便转身走了进去。
“小钱来啦！”食堂大姐热情地招呼，“今天有你爱吃的韭菜鸡蛋馅儿。”
钱婷婷笑着点头：“给我来四个。”
趁着吃早饭的功夫，她琢磨着待会儿去物资科的事。这个位置来之不易，可不能轻易栽了跟头。
匆匆扒完早饭，她直奔物资科。一路上遇到同事打招呼，她都笑脸相迎。走廊上三三两两的人群看到她，立刻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这不是钱婷婷吗？听说她......”
“嘘，小点声......”
钱婷婷充耳不闻，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流言蜚语她见得多了，早就练就了一副铜墙铁壁。
推开大综合处的门，里面气氛有些诡异。大家都在座位上，却鸦雀无声。有人假装在看文件，有人低头摆弄钢笔，就是没人说话。
秋孙月朝里间使了个眼色，钱婷婷心领神会。这位老同事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总能在关键时刻给她提醒。
“咚咚咚。”她轻轻敲响小综合处的门。
“快请进！”邱科长热情洋溢的声音传来，仿佛早就等在那里似的。
推门进去，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烟味。邱科长正坐在真皮椅子上，笑得见牙不见眼：“小钱啊，终于等到你现身！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钱婷婷看着他这副嘴脸，心里直乐。这老狐狸，明明是他把自己调来的，现在倒装起好人来了。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七八个烟头东倒西歪地躺着，显然他等得也不太安生。
“谢谢邱科长。”她故意说道，“我这个新人，还请您多指教。对了，昨天擅自搬进综合处，搞不清是否能行得通......”
这话明显是说给一旁黑着脸的彭副科长听的。只见他坐在沙发上，手里的茶杯都快捏碎了。
“合适！太合适了！”邱科长立刻接话，眼睛里闪着得意的光，“你是副科长，就该坐这儿。有些人啊，就是仗着资历老，没少越权......”
陈副科长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嘲讽：“哈哈哈！老彭，听见没？这是在骂咱们呢！”
彭副科长的表情瞬间崩坏，青筋在额头上突突直跳。但昨天刚闹到郭主任那里，今天他也只能忍着。
“走，小钱。”邱科长得意洋洋，“咱们出去开个会。”
钱婷婷跟着往外走，却发现两位副科长纹丝不动，自顾自地喝茶。更让她无语的是，邱科长居然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装作没看见。
外间的会议开得磨磨蹭蹭。大家对邱科长爱答不理，有人低头玩手指，有人东张西望。郭大瑞甚至当场打起哈欠，一点也不避讳。
“今天是钱副科长报道第一天，大家欢迎！”邱科长硬着头皮说。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比蚊子哼哼还小。
“钱副科长，说两句？”
钱婷婷站起身，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很高兴加入物资科。希望大家能齐心协力，把工作做好。我是新人，还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
邱科长一脸失望：“就这些？”显然他期待她能说点别的。
“嗯。”钱婷婷点头。她才不会傻乎乎地当出头鸟，这种时候少说为妙。
“那咱们说正事。”邱科长只好转移话题，“下面供销社反映猪肉供应不足，大家谈谈想法。”
综合处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着头，仿佛突然对桌面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怎么？都成哑巴了？”邱科长急了，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