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退开一步，背影被昏黄的灯光拉长，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嗓音依旧低沉，却比方才多了几分克制：“我不逼你，但我说过，不会再放手。”
这句话像一柄暗剑，悄然嵌进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姜远寒呼吸一滞，指尖微微蜷起。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偏开头哑声道：“你别说了，我……我现在不会答应的。”
霍衍望着她，唇角微微勾起，笑意却并不轻快：“是吗？那就让我自己来证明，看你能拒绝我到什么时候。”
气氛被他的话压得更重。
姜远寒再也承受不住，急着要把人推出房间。
刚抬手，腕子却被人一把扣住。
霍衍没有再将她拉回来，只是指尖轻轻摩挲过她的手骨，仿佛在留下某种无形的印记。
“远寒。”他声音极低，带着一丝哑意，像是从喉咙深处逼出来的，“你心里若真全然没有我，就直接说出来，我听得出真假。”
姜远寒触电般抽回手：“太晚了，我该休息了！”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出几分心虚。
霍衍看着她，目光更深，像是在一眼望穿她的伪装。
他没再追问，只淡淡开口：“好，你先睡。”
说罢，他转身走向门口，动作干脆利落。
门轻轻合上，屋里安静得只剩下姜远寒急促的心跳声。
她整个人仿佛被卷入一场无声的风暴，背靠着墙，缓缓滑坐下来。
指尖还留着刚才那股滚烫的触感，怎么都挥之不去。
霍衍说得没错。
她，确实在意。
姜远寒起得很早，眼睛下有一圈淡淡的青色，昨夜她几乎一夜没合眼。
那几句“不会再放手”的话像钉子一样嵌在耳边，怎么也驱散不去。
她在厨房里帮煮饭阿姨择菜，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只要足够专注，就能把昨夜的慌乱掩埋掉。
可手指一旦停顿下来，心里那股被紧逼的压迫感就会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远寒，昨晚没睡好吗？”
宋婉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走进厨房，身上罩着一件淡色绒衫，气质一如既往优雅温婉。
只是那双眼睛看过来时，带着若有若无的打量。
姜远寒心头一紧，强自镇定，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没事，可能是昨晚太累了。”
宋婉微微点头，手指却慢慢摩挲着茶杯的边缘，似乎在思索什么。
就在这时，霍衍也下楼了。
他穿着居家的衬衫，扣子没系严，领口松松垮垮地敞开着，整个人看似随意，仍是不减他周身的凌厉。
更要命的是，他眼神一抬，便正好落在姜远寒身上。
那一瞬间，昨夜压抑在屋里的火热气息仿佛又重现了。
姜远寒慌忙低头，拿菜刀的手差点划到指尖。
宋婉眼角余光正好捕捉到这细节，心中微微一动。
“小衍，你昨晚什么时候回的房间？”霍母忽然开口，语气不重，却带着几分试探。
姜远寒猛地心口一紧，险些失手。
霍衍神色不变，慢悠悠拿起桌上的茶，低声道：“很晚。”
“很晚？”宋婉轻轻重复一遍，目光若有深意地在两人之间游移。
姜远寒只觉血液一下涌上脸颊，急急解释：“伯母，您别误会，我昨晚一直在房间里，和霍衍没什么……”
话还没说完，霍衍淡淡接了一句：“我没说和你在一起。”
他神情冷静，嗓音却压得极低，像一柄暗刃，直直划开姜远寒的慌乱。
宋婉盯着他，眉心轻蹙，欲言又止。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诡谲。
煮饭阿姨偷笑了一下，没吭声。
姜远寒咬住唇瓣，心里又急又恼。
她清楚霍衍这是在故意，她愈想撇清，他愈要在旁边添火，让人怀疑他们之间确实有什么。
她不甘心被牵着走，抬眼冷声道：“霍衍，你能不能不要乱说话？我昨天到底在干什么，清清楚楚。”
“哦？”霍衍挑眉，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你在干什么，我当然知道，可问题是，你自己信得过自己的表情吗？”
他眼神意味深长，偏偏说得模棱两可。
姜远寒气得胸口起伏，却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
宋婉看在眼里，心头愈发疑惑。
昨晚她的确听到过楼上传来压低的争吵声，只是没细问。
如今一看两人的神色，便觉事情绝不简单。
“远寒。”宋婉终于开口，语气柔和却认真，“你要是有为难，尽管和我说，伯母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如果小衍惹你生气或者欺负你，伯母一定帮你做主。”
这话打在姜远寒的软肋上。
她摇摇头笑：“没有，伯母，真的没有。”
霍衍站在一旁，眸色微暗，指节轻轻扣在茶杯上。
他看着她，眼底有一抹深沉的怒意与无奈交织。
她总是这样，一遍遍否认，把他推得远远的，可眼神里那抹慌乱，却偏偏出卖了自己。
早餐桌上，空气压抑得几乎凝固。
霍逸峰察觉气氛不对，抬眼看向妻子：“怎么回事？”
宋婉没直接答，只轻描淡写一句：“孩子们长大了，有些事要自己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