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呢。
一番话,捧着说,又带着信任。
连虎听童诏一说,心里的急躁也就消了,琢磨了一下,确实在理。
他大脸微红,挠了挠头:“哥...我其实也没那么厉害。”
童诏笑了笑,知道说服了连虎。
连虎又道:“诏哥,你们去了可得小心,有事就打电话,俺带兄弟们就是开装甲车也会开过去护着你的。”
“放心,有数。”童诏拍了拍他的胳膊。
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童诏让其他兄弟们都先回去,同时让财务给今天所有到场的兄弟,发一笔精神损失费。
洪星向来奖罚分明,项越可不兴画大饼,只有奖励落实到位,兄弟们犯错的时候才能让他们没有怨气的受罚。
很快,会议室里,只剩童诏、连虎和这次任务选中的六兄弟。
童诏掩上门,整个人气质一变。
温和与冷静消失了,眼神越来越锐利。
他把吴市的地图在会议桌上铺开。
“这次去吴州,目标只有一个。”他用指关节敲了下地图上的区域,
“查清楚凌云集团的王军,每个月雷打不动跑去那边,见了谁,做了什么。”
“我这边,通过特殊渠道,搞到几个干净的香江身份。”
“这次行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暴露我们是从扬市来的。”
“我怀疑,吴市有很多王家的人,能量不小,一旦被对方摸清我们的根底,江城的王市长开始怀疑,会给越哥带区大麻烦。”
他指向六子、老油条和陈文,
“你们三个,加上我,是第一组,在明处。”
“我们的身份,是来自香港的商务考察团,对吴市的投资环境感兴趣。”
“你们这两个月学的粤语皮毛,足够我们应付普通的场面了。”
三人立正保证:“明白,诏哥!”
童诏又看向剩下的阿炳、火柴和黑皮,
“你们三个,第二组,在暗处。”
“你们不跟我们走一道,自己想办法潜入吴州,身份越低调越好,扮成去找工作的,去要饭的,怎么不起眼怎么来。”
“你们的任务,是彻底消失在人海里,在暗中盯着我们,也盯着我们的目标。”
“如果我们明面上的行动暴露,或者对方狗急跳墙,你们就是插在他们背后的一把刀,是我们的预警,也是我们的后援。”
“明白吗?”
阿炳三人齐声沉喝:“明白!”
童诏看着六个兄弟,他们眼中没有恐惧和迷茫,有的都是兴奋和信任。
这就是洪星的兄弟!视死如归!
只要能帮到越哥,怎么样都行。
他们最怕的不是死,是自己没用,帮不上哥哥们。
“好了,都去准备一下。”童诏拍手。
“第二组分开走,不同时间,不同交通工具。”
“到了吴州,按我给你们的通知行动。”
“记住,从现在开始,忘了你们是扬市人,忘了扬市方言,忘了洪星。”
“一组是香江来的过江龙,另三个是走投无路的打工仔。”
“一切,务必小心。”
“是!诏哥!”
六人齐声应诺。
......
太阳下山,路灯逐渐点亮。
一家门脸低调的私房菜馆包间里,灯火通明,暖意融融。
圆桌上,几道精致的淮扬菜冒着热气,一边的暖炉上还温着黄酒。
主位上坐着的年轻人,正是童诏。
他换下了白天的西装,穿上一套深灰色休闲服,身上多了几分世家子弟的温润。
坐在他左手边的,是白天在光启大厦走过场的区公安局副局长,朱钦。
右手边,一个穿着板正公务员夹克、坐姿挺拔的中年人,祝元良是也。
对面坐着一个拘谨的年轻人,正是祝元良的崽,项越名义上的干儿子,祝州。
几个月不见,祝州像是被机关单位打磨了一遍。
之前眉宇间挥之不去的街头习气,被磨平了不少,多了点刻意维持的沉稳。
只是,沉稳还没维持几分钟,见到童诏之后,
“诏哥!你可算回来了!想死我了!”
祝州眼睛亮了,站起来给童诏倒酒,身后尾巴直摇,
“局里忒没劲了!天天不是开虚会就是写八股文,说话都得绕三个弯!哪有以前跟着你们快活!”
他嘴上抱怨得起劲,只是童诏看得出,祝州并没有颓丧,身上反而多了些被锤炼过的韧劲。
祝州又凑近了些:
“不过诏哥你放心,越哥让我去啃这块骨头,我就算把牙崩了也得给它啃下来!我一定好好学,早点混出个人样,不给越哥丢脸!”
童诏看着他既有少年气又不失担当的模样,眼底露出真切的笑。
举杯和祝州碰了一下,认真道,
“体制是磨盘,能把人的棱角磨平,也能把一块顽石磨成利器。”
“越哥让你进去,不是让你去享福,是让你去学本事的,学会看懂水面下的规则。”
“沉下心好好走,路还长着。”
祝元良坐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儿子和童诏亲近,满脸欣慰。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祝家在扬市不是什么独立的官,甚至可以这样说,扬市就没有能独善其身的官。
他们早就和项越撇不清关系了,是项越船上的船员。
项越好,船开的稳,大家都好。
项越不好,船开翻了,大家一起下海,谁都幸免不了。
儿子能被洪星接纳,得童诏提点,比他这个当爹护着都管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祝局,诏哥。”朱副局长举着酒杯起身。
祝元良笑着:“老朱啊,以后多跟小诏亲近亲近嘛,大家都在扬市讨生活。”
朱副局长满脸堆笑,先是对祝元良恭敬点头,随即转向童诏,腰弯得更低了些,
“诏哥!以后多多关照,我大名叫朱钦,有事您说话。”
童诏起身,笑着同他握了握手:“朱局太客气了,以后都是朋友,什么哥不哥的。
朱钦干了杯中酒坐下,姿态放得很低。
他知道,眼前看起来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是个一句话就能决定他身上的警服还能穿多久的狠角色。
酒桌的话题自然而然的从家事转向公事。
童诏看似随意,聊起扬市最近发生的案子,从械斗到区里的盗窃案,说的兴致勃勃。
每一桩案子背后牵扯到的人物,他都能说得一清二楚。
朱钦听得额头直冒冷汗。
他发现,他这个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对扬市地下的了解,还不如眼前这个消失在扬市几个月的年轻人深。
这...就有点可怕了。
洪星到底对扬市掌控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他也庆幸自己能抱上洪星的大腿,怎么也算是组织内部人员。
自己的组织当然是越强大越好咯。
酒桌上的气氛,在童诏的引导下,变得微妙起来。
他时而敲打,点出秀明一些地段的治安漏洞,让朱副局长坐立难安。
时而又抛出橄榄枝,暗示某些历史遗留问题可以得到洪星协助解决,让朱钦看到前途的光。
一场饭局,吃得朱钦心惊肉跳,又受益匪浅。
他不禁内心犯嘀咕;所以...诏哥今天到底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