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走的很稳,当他走到横梁的中间时,我就想抬脚跟上去,然而,我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如影随形,横梁下方的深渊平静如常,正是这种死一般的寂静,让我越来越不舒服。
“现在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阿水走到中间的时候,回头冲我挥了一下手:“你再等一下,我完全过去之后,你跟上来就行……”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突然就觉得似乎有什么声音在深渊下方弥漫了出来,转眼之间,平静被打破了,在光线所照射不到的横梁下方,几团影子骤然冲天而起。
影子来的太快了,没有任何征兆,我几乎看不清楚那是什么,只能看见这些影子是从下方飞上来的,隐约之间,我还能看到这些影子舒展着翅膀。
阿水显然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楞了一下之后,就想加快脚步冲过去,然而,这道短短的的横梁,在这一刻如同不可逾越的天堑,阿水刚想迈步,几团飞舞的影子立刻就朝他扑了过去。
深渊下方的影子不止一条,几团影子扑向阿水的时候,深渊下又出现了一道一道冲天而起的影子,这些影子冲出之后马上分散开来,在横梁的上方盘旋,似乎是准备凌空搏杀横梁上的阿水。
在混乱的光线中,我依稀看见这些影子大的吓人,黑漆漆的身躯,有一双强有力的翅膀。此时此刻,我的脑海中立刻回想起了还没有到海公岛时的一些情景。
那是当初我和杨万发他们凑在一起,商量着怎么摆脱困境,结果就在一口锅里面看到了一些虚无的场景。我看见我们几个人登上海公岛,然后在草丛里面,遇见了无数只从来没有见过的黑色的鸟。
而现在,虚无场景里的黑鸟,已经出现在了眼前,那些从深渊下方冲天而起的影子,正是那种黑鸟,黑鸟不仅很大,而且速度极快,绕着横梁飞来飞去。
人在横梁上面肯定会受到条件的限制,不可能到处躲闪,除了朝前跑,就是朝后退。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黑鸟一下子占据了绝对的主动。
我的脑袋有点蒙圈,一直到这时候我才隐隐的察觉出,那些被绳子吊在横梁下的篮子,好像就是黑鸟的鸟窝。
阿水是彻底遭殃了,横梁两边一左一右飞出的黑鸟凌空扑下,阿水淬不及防,在横梁上滚了滚,等到再站起身,已经完全处在极度的危险之下。
他的处境岌岌可危,要么就硬着头皮跟黑鸟殊死一搏,要么就要坠落深渊。阿水显然是想拼一拼,但黑鸟始终保持着主动,在左右夹击之下,阿水的退路完全被截断了,仓促中连连后退,随时都可能从横梁掉下去。
我大吃一惊,什么都没想,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顿时都涌入了颅腔,迈步就跨上了横梁,抬手抽出刀子。这一脚踩上来,在横梁四周到处翻飞的黑鸟立刻就冲过来两只,现在已经没时间考虑别的了,我的腰身一屈,借着一只黑鸟从头顶呼啸而过的时候,发力劈过去一刀。
这一刀直接把黑鸟劈成了两半,鸟毛夹杂着血迹,呼啦啦的喷洒下来。我不可能主动进攻,只等着黑鸟靠近的时候,想办法把它们弄死。
前后挥舞几刀,把围着我的两只黑鸟干掉,立刻就跨上横梁去给阿水帮忙。我的出现吸引了一些黑鸟的注意,阿水那边的情形就好转了一点点,他翻身爬起来,双手的手指之间已经夹住了几把锋利的小刀。
很快,我就跑到了阿水身后,两个人背靠着背,不断的劈杀飞扑过来的黑鸟,相互配合之下,黑鸟暂时就无法靠近了,我们俩一点点的挪动脚步,用了几分钟时间,终于走到了对岸。
脚下的地面平坦而且宽阔,辗转腾挪的余地就大了很多,我和阿水站稳脚跟之后,那些黑鸟再扑过来,就占不到什么便宜了,一转眼的功夫,我们最少砍杀了七八只黑鸟,剩下的那些黑鸟估计是知道碰上了硬骨头,在横梁那边又徘徊了片刻,接着就没入了深渊的下方。
我们俩松了口气,趁着黑鸟全都飞走,加快脚步朝前走了一段路。
这段路走过去之后,我就看到了沿途留下了很多东西,大部分都是干活用的工具,海公岛这里的情况不比陆地,资源很匮乏,尤其是金属制品,几乎是空白,遗留下来的这些工具大部分都是石头和木头的。
除此之外,我还看到了一些很简陋的木头车,用的是那种最原始的木头轮子,这些木头工具在时间的冲刷中腐朽不堪,轻轻一碰就会散架。
但是,这也意味着当初在这个地方有很多人劳作,具体在劳作什么,眼下还不太清楚。
我们还是一边摸索着一边朝前走,走到这里的时候,大头留下的痕迹已经荡然无存,这么大的地方,大头究竟去了什么位置,完全无迹可寻。大概三四百米之后,地势就崎岖不平了,前面有一道至少十几米高的坡,我在坡上发现了一条路。
这条路一直延伸到了坡顶,这就说明,以前那些劳作的人肯定也需要从这里经过,为了运送东西或者负重,他们就在这条坡上修出了路。
多少年的沧桑岁月,没能把这里的一切痕迹全都磨灭掉,这条路仍然可以行走,而且走的还比较稳,我们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坡顶,一下子就惊呆了。
在这一刻,我甚至出现了错觉,觉得自己是在一片暗夜中抬头仰望着璀璨的星空。
坡顶前方,是一片地势很低的地方,像是一个小盆地,盆地的底部是什么情况,现在看不清楚。但是在盆地四周那些陡峭的石壁上,闪烁着一点一点光芒。
光芒太多了,数都数不清楚,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一团挨着一团,猛然看上去,真的像是夜幕中的一片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