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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忙,我帮了。明日早朝,我先开口说话,只要我这把老骨头开口,其他人至少不敢当场炸锅。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
王翦的话还未说完,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主上。”管家去而复返。
王翦眉头一皱,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又是谁?告诉他们,老夫今夜谁也不见!”
“主上,不是访客。”管家连忙躬身,声音压得极低,“是宫里来的人,传了陛下的口谕。”
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王翦脸上的不耐烦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凝重,他挥了挥手,示意管家说下去。
管家垂着头,将那句口谕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
“陛下口谕:闻武成侯偶感风寒,朕心甚忧。明日早朝,便不必来了,好生在家休养,切莫操劳国事。”
王翦听完,眼神变得古怪起来,只听管家又转向扶苏,继续说道:“陛下还有口谕给公子,今夜不必回府了。”
“只说了这些,没别的了?”王翦沉声问道。
“回主上,没了。”
“退下吧。”
管家躬身退去,书房内只剩下翁婿二人,静得能听到烛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扶苏眉头紧锁,心中疑云密布。父皇这是何意?明知渭水之事已在咸阳掀起轩然大波,军方将领情绪激动,正是需要武成侯这根定海神神针出面稳定军心的时候,为何偏偏不让他上朝?还让自己也留宿在此?这看似体恤的口谕背后,处处透着反常。
他看向王翦,却见这位岳丈大人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脸上非但没有忧色,反而露出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扶…苏正想开口询问,王翦却先一步开了口,他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浑浊的老眼盯着扶苏,问道:“你看,陛下这是何意啊?”
这显然是在考校他。
扶苏沉吟片刻,谨慎地回答:“父皇不让岳丈上朝,或许是不想让岳丈为难。毕竟此事由我而起,若岳丈为我说话,必然会与军中旧部产生隔阂。父皇此举,是在爱护岳丈。”
王翦听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你只说对了一半,而且是无关紧要的那一半。”王翦放下茶杯,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看得扶苏有些发毛,“陛下不是怕我为难,他是怕我让你,赢得太容易了。”
“太容易了?”扶苏不解。
“对。”王翦站起身,踱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你今天在渭水河畔,捅了个天大的马蜂窝。这咸阳城里,大大小小的将军,有一个算一个,现在心里都憋着一股火。这股火,烧得好,能淬炼你的筋骨;烧得不好,也能把你烧成灰。”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明日的朝堂,就是你灭火的火场。陛下把你我翁婿二人都摁在这里,就是要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你一个人身上。他这是在给你搭台子,却又把台下最能给你撑腰的人给撤了。他不是不信我,是想看看,没有我这根老拐杖,你扶苏,自己能不能站得稳。他要看的,不是一场有老夫保驾护航的胜利,而是一场你独当一面的胜利!”
一语惊醒梦中人。
扶苏的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终于明白了嬴政的真正用意。父皇这是在用一场真正的**风暴,来考验他,磨砺他!
王翦见他脸色变了,知道他已想通了其中关窍,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