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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鸢下午刚处理完手头的事,便没多做停留,径直往老宅赶。
以往这个点,傅渊总会算好时间来接她,车座上偶尔还会放着她爱吃的草莓糖。
可今天他有个重要的跨国会议,走得比她还早,接送的人自然就没了。
也好,池鸢心里想着,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难得有机会自己开车,倒也能慢悠悠地看看沿途的街景。
车子平稳地驶入熟悉的巷弄,青石板路两旁的梧桐树影斑驳,投在车窗上晃出细碎的光。
刚停稳车,就见老宅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小小的身影像颗炮弹似的冲了出来。
“小姨!”尉迟怀的声音清亮得像风铃,不等池鸢完全下车,就扑腾着扑进她怀里,小胳膊紧紧搂着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肩窝蹭了蹭,“你可算来啦,我等你好久了!”
池鸢被他撞得踉跄了一下,随即稳稳托住他,指尖挠了挠他软乎乎的后颈,眼底漾着笑:“这么想小姨?”
她牵着他往屋里走,“最近上学开心吗?听你妈说你新换了老师?”
“开心!”尉迟怀仰着小脸,眼睛亮得像盛了星星,“新老师可好了!她上课不像以前那样光让我们坐着念书,天天带我们做游戏呢!昨天还教我们用树叶拼小动物,我拼了只大老虎,老师说像极了!”
他说得眉飞色舞,小脚丫还在半空蹬了蹬,活像只得意的小孔雀。
“哎呀,怀怀。”刚走进客厅,池宜的声音就带着点无奈地飘了过来。
她正坐在老太太旁边择菜,闻言放下手里的豆角,蹙着眉看向儿子,“别老跟你小姨说这些,我说那种教学方法我可不喜欢,太散漫了,哪像上课的样子?我正打算这周末开家长会时,跟其他家长合计合计,看能不能跟学校提提,把教学方法调得正规些。”
池鸢抱着尉迟怀在沙发上坐下,指尖捏了捏他挺翘的小鼻尖,才看向池宜,语气带着点调侃。
“怀怀刚才说得多开心?小孩子嘛,注意力本来就不容易集中,老师能把课上得像游戏,让他愿意听、愿意学,这才是本事。你小时候要是碰上只会板着脸念课文的老师,能坐得住十分钟?”
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的老太太闻言,放下手里的白瓷茶杯,杯底与桌面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抬眼看向池宜,眼角的皱纹里漾着温和的笑意:“鸢鸢说得在理。怀怀现在能主动说上学开心,还能跟你说老师教了啥,这就是好事。小孩子开窍有时候就在一瞬间,逼得太紧反而适得其反。”
池宜被娘俩一唱一和说得没了脾气,只能无奈地瞪了儿子一眼:“你看你,就知道找靠山。”
尉迟怀却不怕她,反而往池鸢怀里又缩了缩,小手拽着池鸢的衣角,献宝似的开口:“小姨,老师还夸我画画进步大呢!说下次班级画展要选我的画当封面!”
“哦?这么厉害?”池鸢故作惊讶地张大嘴,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掌心传来温温的触感,“那必须得奖励!回头小姨给你挑套最贵的水彩笔,要带一百种颜色的那种,怎么样?”
“哇!太好了!”尉迟怀立刻欢呼起来,在池鸢怀里扭来扭去,小脸上满是雀跃。
池宜在旁边看着,嘴上嗔怪着“就知道惯着他”,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这小姨甥俩,从小就亲得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她说十句,不如池鸢一句管用。
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进来,落在老太太的银丝上,落在尉迟怀的笑脸上,也落在池鸢眼底的柔光里,暖融融的,像一汪浸了蜜的春水。
池宜正往竹篮里捡择好的菜,眼角余光瞥见池鸢无名指上那枚素圈戒指换了款式,随口问道:“池鸢,你最近是上班了?我看你这戒指都换得素净了,不像以前总戴那些花里胡哨的。”
池鸢指尖摩挲着新戒指的棱角,那是傅渊特意让人打的,内侧刻着极小的“渊”字。
她笑着点头:“嗯,上月刚去,总在家待着也闷得慌。”
“说起来,我最近也有桩新鲜事——你还记得上次我妈托人介绍的乔医生吗?我们俩处了段时间,我**我还上心,每次见面都逼着我换裙子、化淡妆,说什么‘要让对方看见你最好的样子’。”
老太太在一旁剥桂圆,闻言插了句嘴:“乔医生我见过照片,戴副金丝眼镜,看着文质彬彬的,职业也好,你们处得怎么样?”
“各方面都挺合得来的。”池宜脸颊微红,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围裙带子,“他说话温吞,吃饭会记得我不吃香菜,连我随口提过喜欢吃城南的糖糕,上周见面都特意绕路买了来。”
池鸢正逗着怀里的尉迟怀,闻言抬眼笑:“听着倒像是个细心人,这是快成了?”
“哪那么快。”池宜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哭笑不得,“本来都好好的,昨天一起吃饭,他突然就提起生孩子的事,说什么‘如果顺利的话,婚后一年可以考虑要个孩子,他父母也盼着抱孙子’。
我当时手里的筷子都差点掉了,吓了一跳——我们这才见了五次面啊,连手都没牵过,怎么就跳到生孩子了?”
她拍了下大腿,脸上还带着点不可思议:“你说现在的男人都这么直接吗?我还以为至少得处上半年,彼此摸清脾气再说这些呢。”
池鸢把尉迟怀放到地上让他自己去玩积木,伸手帮池宜把竹篮往桌边挪了挪:“可能他是觉得各方面都合适,想往长远了规划?不过确实急了点,毕竟感情这事儿,总得循序渐进才稳妥。”
老太太慢悠悠地把剥好的桂圆放进白瓷碗里,淡淡道:“急什么,不合适就再看看。咱们家的姑娘,可不能委屈自己凑活。”
池宜看着碗里晶莹的桂圆肉,心里那点别扭忽然就散了。也是,感情的事本就该慢慢来,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