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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深了,楼梯上传来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傅渊在卧室门旁站了片刻。
“咔哒”一声轻响,门被推开时。
池鸢正背对着门口蜷在床沿——显然还在闹脾气。
只是比起刚才餐桌上,紧绷的劲儿已经松了不少。
傅渊放轻脚步走过去,手里端着个描金的白瓷小盘,里面是块精致的草莓慕斯,粉白相间的奶油上还缀着半颗鲜红的草莓。
“尝尝?”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哄劝。
池鸢没回头,却在他把盘子递到眼前时,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指尖却诚实地捻起叉子,小口小口地戳着蛋糕。
酸甜的草莓味在舌尖漫开,她紧绷的下颌线悄悄柔和了些。
傅渊见状,顺势在她身边坐下,修长的手指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见她依旧抿着唇不说话,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打开来是枚小巧的珍珠发夹,“你上次在首饰店多看了两眼的,我让人取回来了,配你新买的那条白裙子正好。”
池鸢瞥了眼发夹,嘴角总算有了丝松动,却还是板着脸:“谁要你的东西。”话虽如此,手里的叉子却放慢了速度,显然是听进去了。
傅渊低笑一声,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那换个方式赔罪?”他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池鸢心里某个点,她终于转过身,眼底还带着点没褪尽的水汽,却认真地想了想,忽然提议:“那……要不我给妈买件裙子吧?上次逛街看到条香槟色的真丝长裙,她穿肯定好看。”
傅渊一怔,随即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好啊,明天我们一起去挑,顺便给你也买两条。”
池鸢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伸手捶了他一下:“谁要跟你一起去,我自己去!”语气里的娇嗔,早已没了半分怒意。
……
异国的阳光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暖意,冯宛陪着盛明栩在这座海滨城市待了小半月,日子过得松弛又惬意。
从前不管是出差还是旅行,大小事宜从不用她费心,都是盛明栩把一切安排得妥帖周到。
如今换了她来操心行程,订餐厅、查路线、看天气,倒也生出几分新奇的满足感,看着他眉眼间染上轻松的笑意,冯宛觉得这点麻烦实在算不了什么。
他们住的酒店套房视野极好,落地窗外就是碧海蓝天。
这日清晨,冯宛挑了家当地颇有名气的米其林餐厅,提前三天才约到位置。
她换了条鹅黄色的连衣裙,对着镜子理了理裙摆,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敲了敲:“明栩,起床了吗。”
门内静悄悄的,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盛明栩略显冷淡的声音:“不去。”
冯宛愣了愣。这几**虽不算格外热络,却也从未这样直接拒绝过。
她推了推门,没推动,只好放软了语气:“你不想出去,身体不舒服?那你开门,让我看看。”
里面再没了回应。
冯宛在门口站了片刻,心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慌。
她没再催,想着或许他只是没睡好,等中午说不定就想通了。
可从晨光熹微等到日头西斜,套房里静得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那扇卧室门始终紧闭着,任她怎么敲门、说话,都再没开过。
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冯宛坐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终于忍不住摸出手机,拨通了沈曼桃的电话。
“曼桃姑姑……”她声音里带着点委屈的涩意,“你说,明栩他这是怎么了?早上说要去吃饭,他不肯,到现在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句话也不说。”
沈曼桃在那头沉默了片刻。从前盛明栩最是听她的话,可如今他失了忆,性子变得像块捂不热的冰,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冯宛的声音更低了,满是自责,“这阵子为了陪他,我把好几个重要的行程都往后推了……或许我该更细心点的,不该光顾着玩,是不是照顾得不够周到?”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沈曼桃连忙打断她,“你的工作多要紧,哪能一直耗在这。要不这样,我让人马上飞过去,把明栩接回来?你先安心处理你的事,别耽误了正事。”
冯宛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眼底飞快地转了转,随即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犹豫:“……会不会太麻烦了?那……就麻烦姑姑了。”
挂了电话,她望着紧闭的卧室门,长长地吁了口气。
没几日,盛明栩和冯宛便出现在了市区的公寓附近。
巧的是,池鸢这天正提着包准备去商场,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冯宛,她转身想去扶车里的人,却被盛明栩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他穿着件简单的白衬衫,身形依旧挺拔,只是脸色看着有些沉。
池鸢脚步顿了顿,看着他们并肩走进公寓楼的背影,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算算日子,他们去国外似乎还不到三周,这来去的时间,未免也太赶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