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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将城市染成浓稠的琥珀色时,池鸢盯着手机屏幕的指尖微微发颤。
对话框里“知道了”三个字在冷光下泛着生硬的棱角,就像她此刻紧绷的神经。
路灯突然亮起,在柏油路面投下交错的光斑,她下意识将手机塞进黑色手提包深处,金属链条硌得掌心生疼。
拐角处飘来咖啡烘焙的焦香,却没能驱散她心头的阴霾。
“看来要给侦探结一下封口费了。”她喃喃自语,高跟鞋碾过枯叶的脆响惊飞了树梢的夜枭。
当她转身想确认身后是否有人跟踪时,才发现原本倚在梧桐树下的黑色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潮湿的晚风掠过耳畔,却裹挟着熟悉的声线:“你未婚夫的下落找到了。”
远处建筑工地的探照灯扫过来,照亮她骤然失色的脸。
三个月前傅渊失踪时,刑人卷宗里轻飘飘的“人口走失”四个字,撕碎了她所有的安全感。
此刻却像掌握着命运齿轮的钥匙,让她既期待又恐惧。
“实在不知道他们的居心。”里亚的声音混着远处地铁驶过的轰鸣,仿佛从地底下传来,“尤其是那些突然亲近你的人。”
池鸢感觉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傅渊手握的股份......这些碎片在脑海中疯狂旋转。
“说起来,还不知道你的真名。”她鼓起勇气转身追问,却只看见空荡荡的人行道。
风卷起街角的传单,在路灯下翻飞成苍白的蝴蝶。
远处便利店的电子钟显示18:17,手机就在这时震动起来,屏幕上“池宜”两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喂,池鸢,你还好吗?今天去了酒店大会,晚上约你一起吃个饭好吗?”池宜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背景音里隐约有水晶吊灯的轻响。
池鸢望着橱窗里自己扭曲的倒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好啊,我在地铁站这里。”挂断电话时,她才发现玻璃上不知何时凝满了水雾,就像她看不清的前路。
暮色彻底沉入地底时,池鸢在地铁口的玻璃幕墙前瞥见自己的倒影——肩线绷得笔直,像根随时会断裂的琴弦。
她攥着手机反复刷新消息,屏幕冷光映得眼下青黑愈发浓重。
远处传来皮鞋叩击地砖的脆响,池宜踩着十厘米细高跟踉跄跑来,香奈儿套装沾着几缕碎发。
“这车啊,卖了倒省心。”池宜摘下墨镜,镜片后的瞳孔在霓虹中微微收缩,“过阵子连老宅都得抵押,你堂叔赌红了眼......”
她突然哽咽着抓住池鸢的手腕,骨节硌得人生疼。
地铁闸机吞吐着人潮,裹挟着消毒水与汗味的风扑面而来,池鸢望着堂姐精心描绘的眉峰下渗出的薄汗,突然意识到那些深夜转账记录背后的真相。
她们随着人流挤进车厢时,池鸢正低头回里亚发来的加密信息。
不锈钢扶手上的冷意顺着指尖蔓延,突然听见池宜倒抽冷气的声音。
那个裹着灰大衣的女人擦身而过的瞬间,池鸢只看见对方耳后刺青的边缘——是只振翅的乌鸦。
钱包!我的钱包!池宜的尖叫刺破车厢的嗡鸣。
池鸢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呵斥:站住!
穿藏蓝警服的身影如猎豹般掠过自动扶梯,池鸢在转角处刹住脚步。刑人的侧脸在应急灯下忽明忽暗,他腰间的配枪泛着冷光——正是那个追查她与黑帮纠葛的刑警。
此刻他却目不斜视地追着小偷,警靴踏在台阶上的声响,与池鸢剧烈的心跳重合。
当小偷被按倒在墙角时,池宜喘着气冲上前。
刑人递回钱包,指尖掠过池宜手腕的瞬间,池鸢看见堂姐耳尖泛起可疑的绯红。
两人交换**时,池鸢盯着刑人记录本上洇开的墨迹,突然想起以前的对话:“池小姐,有些秘密,藏得越深越危险。”
“你脸色好差。”池宜的指甲掐进她手臂,是不是不舒服?
地铁站广播开始播报车次信息,池鸢望着刑人远去的背影,后颈泛起细密的战栗。
地铁口的穿堂风卷起池鸢耳畔碎发,她捏着快要凉透的奶茶杯,指腹摩挲着杯身凝结的水珠:“还吃饭吗?”
池宜的睫毛颤了颤,涂着甲油的手指无意识绞着爱马仕丝巾。
霓虹灯在她脸上投下斑驳光影,终于轻轻叹了口气:“其实......”
话音未落,池鸢已经了然——果然又是为了钱。
看着堂姐刻意挺直的肩膀下藏着的紧绷,她突然想起小时候被池宜护在身后躲雨的场景,喉咙发紧:“回头问问我爸妈,你放心好了。”
“小鸢你最好了。”池宜的眼眶瞬间泛红,突然翻出手机相册,屏幕亮起的瞬间,婴儿肥嘟嘟的小脸让空气都变得柔软。
“可惜傅渊最近不见踪影,不然你也......”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指尖悬着迟迟未落。
刺耳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池宜盯着屏幕瞳孔骤然收缩。“抱歉,我得先走了。”她抓起鳄鱼皮包时,香奈儿五号香水的尾调还萦绕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