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夫君太短命,不生崽我很难收场 第51章 都神戳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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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进到山里时,天忽而下起了蒙蒙细雨。

萧玉真掀开帘子一角,山间雾气缭绕中,“寻影寺”三个斑驳大字出现在眼前。

“我娘……就在这儿吗?”

“嗯。”萧玉归点点头,“是南阎方丈亲自选的地方,棺上还刻了往生咒,三叔母广结善缘,她会去极乐之境的。”

“我不想她去什么极乐之境……”玉真又染上了哭腔,“我就想让她好好在我身边……”

玉归没有说话,只温柔地抚着妹妹的背。

可玉真哭泣的声音却戛然而止,被寺庙牌匾下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姐姐,那儿好像……有个人,是个和尚。”

玉归瞬间想起迟琰所说,那个夜半树下的身影。

她立刻凑到玉真脸边也去看了眼。

一个身形瘦削却挺拔的老者,身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百衲衣,白眉垂置颧骨,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双手合十安静地立于寺门前,像千百年来始终站在这里一样。

透着说不上来的古怪。

她不识此人是谁,直觉却告诉她这就是南阎。

玉归想了想,担心玉真害怕,便没有告诉她那夜的事,只平淡地“嗯”了一声,便放下车帷。

只是透过层层水雾,车帷落下的那一瞬,她觉得那和尚似乎在看她。

不是看她这边,而是就在看她。

车轮碾过地上最后一个积水的坑洼后终于停下。

迟琰撑着油伞出现在马车边,见先出来的是玉真,便退了一步,叫见月去接。

玉归提着裙摆刚下马车,便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穿过雨幕:“你来了。”

她循声望去,正是牌匾下的和尚所说。

原以为是迟琰早和这和尚通过气,知晓他们今日会来,故而向迟琰打招呼。

可她迟疑的视线在和尚和迟琰同样犹疑的脸上转了又转,最终确定,这话是跟她说的。

老和尚的视线始终落在萧玉归脸上,他挂着慈善的笑意,因年老而深陷的双眼像能洞穿萧玉归魂魄一般。

盯得人心里发毛。

萧玉归不自觉地扯了扯迟琰衣袖,迟琰便身子微微一侧,阻挡住他的视线,“尊驾是?”

“老衲南阎,恭候已久了。”南阎微微欠了欠身子。

“大师如何知晓我们今日会来?”

此话一出,萧玉归也有些意外,小声道:“你没跟寺庙提前打招呼吗?”

“太常寺奉命斋戒,不必提前告知。”

南阎微微一笑,“缘法天成,今日一面,便是老衲的缘。诸位里面请——”他侧着身子,做出了个“请”的手势后,率先走了进去。

所行皆为廊下,他们便收了伞。

迟琰抬手,示意士兵都在外等候。

他和萧玉归紧随其后进去,玉真拽着玉归的袖子,低声道:“姐姐,我有点害怕,这和尚好生古怪……”

“不怕。”她拍了拍妹妹的手,“寺庙的人都神戳戳的,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禅房飘着陈年檀香,桌上竟早已按人数备好了茶盏。

萧玉归端起抿了一口,冷热竟也正好。

琥珀色茶汤中映着萧玉真苍白的脸,南阎亲自为她添了些茶,水中的面孔泛起一圈圈涟漪,再也看不清。

“这位小施主命中带煞,需以离火破金。”

萧玉归和迟琰对视一眼,提高了三分警惕。

他们所定计划便是三日后造成走水假象,使玉真假死脱身,这老和尚口中的离火,正对上了走水。

“无须紧张,老衲是来助各位的。”南阎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笑道,“三日后寅时,这位小施主,记得面朝东南。”

“这是何意?”萧玉归问道。

“此乃生门。”南阎笑道,“施主若还有其他困惑,可一并发问。”

“敢问大师,可曾与我三叔母是旧识?”

“非也。”

“那前几日夜半,为何我的人正碰见了大师?”

“是缘。”

“什么是缘?”

“命定即缘。”

“大师今日迎候,也是缘?”

“老衲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助一些事回到该有的轨迹。”南阎的视线越过萧玉归,看向屋外的雨柱,叹道,“这场雨,老衲已经等侯37年了。”

萧玉归也顺着他的视线转头。

暴雨如注,时间却突然在这一刻静止。

她透过一枚凝在空中的雨滴,竟然看到了上一世玉真病亡被抬出时无力垂下的溃烂右手;而另一枚雨滴里,是三叔母忧伤成疾,带着泪痕伏在案上随玉真而去。

她再看另一枚,又是她和萧玉台迟怀珉厮打,那二人毒发,她也含恨而终;更有一枚她最是看不懂,两个她并不认得的年轻女子在树下互换金兰帖,那树她倒是认得,正是后山那棵千年古树。

还有一枚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一个身着烽火衣的将军横刀立马,却戴了副面具,看不清面容。

萧玉归还想定睛再看,忽而雨幕倒流回天际,最后一滴雨,是她在黑夜婚房里睁开了眼睛。

她侧首想叫玉真和迟琰也看这奇异景象,却发现他们一动不动,表情始终僵在脸上,无论怎么叫喊也不应声。

只有南阎噙着悲悯的笑意,对她眨了眨眼睛。

正想怒斥这和尚施了什么妖术,下一刻她却听见南阎低吟:“三世因果寻不尽,莲花台照烽火衣。”

她觉得这句话颇为熟悉,像埋在记忆里遥远的呼唤,却想不起究竟在何处听过。

忽而灵光闪过,她记起这是她重生之时听到过的谒语。

萧玉归突然觉得,最近发生的这一切,或许早在某个命运的棋盘上,已被推演过千万遍。

她正想张嘴说些什么,却感到有人在晃她。

在玉真焦急的呼唤中,萧玉归悠悠睁开了双眼,不知何时,她竟晕在了迟琰的怀里。

迟琰将她小心扶起,她困惑地看向迟琰,“我怎么了?我刚不是在……”忽而想起南阎那饱含深意的笑,她转对南阎怒道,“老和尚!妖僧!你对我做了什么?”

“老衲什么也没做,人生如梦,尘世三千,是施主自己不肯醒。”

迟琰长眸微眯,觉着这和尚确实古怪,却不想南阎忽抬眸直视着他:“王爷眉间有两道魂,一在明,一在幽……”

“什么意思?”

“缘法若到,王爷自会知晓。”南阎转着念珠,对她们道:“老衲无甚相赠,最后,只赠二位一句话——”

“此玉若归,则四海归元。”

迟琰瞳孔一震,目光灼灼逼视着南阎。

他却起身离开,再也不肯说一句话。

谁也不曾料到,当夜,南阎便圆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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