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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军大营,帅帐之内。
童贯正慢条斯理地品着一杯香茗,脸上早已不见了之前的失魂落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老谋深算的平静。
辽国使者被带进大帐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外臣拜见童枢密!”使者语气倨傲。
童贯放下茶杯,眼皮都未抬一下,淡淡道:
“使者来此,所为何事啊?”
那使者强压怒火,沉声道:
“我家大帅命我来问枢密大人,今日我大辽勇士浴血攻城,为何贵军按兵不动?
莫非枢密大人忘了你我两军的约定?”
童贯闻言,终于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呵呵,约定?本帅自然记得。”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指着蓟州东北方向的一个点。
“使者请看,此地名为檀州。”
“据本帅探得的情报,梁山贼寇所有的粮草辎重,皆囤于此地。”
“正面攻城,不过是匹夫之勇。断其粮道,方为上策。”
使者一愣,“枢密大人的意思是?”
童贯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本帅早已派出一支精锐,绕道奇袭檀州。算算时辰,今夜便可功成。”
“粮草一断,蓟州城内的梁山贼寇,便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不出三日,必不战自乱。”
“届时,你我两军再合力攻城,岂不是事半功倍?”
他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这老奸巨猾的阉人,领兵打仗是外行,可玩弄权谋心计,却是顶尖的好手。
他压根就没派什么兵,只是想让辽兵和梁山贼寇拼个你死我活,斗个两败俱伤。
到那时,他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收拾残局,夺回蓟州。
如此一来,回到汴京,在官家面前,他不仅无过,反而有功!
辽国使者被他一番话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半信半疑,却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他只能带着童贯这番说辞,匆匆返回辽营。
……
兀颜光听完使者的回报,眉头紧锁。
“奇袭檀州?断其粮道?”
他来回踱步,心中飞速盘算。
“哼,阉人就是阉人,只敢在背后玩弄些阴谋诡计。”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却信了七八分。
在他看来,童贯胆小如鼠,不敢与梁山正面硬撼,这很正常。
但让他派出几万大军,去偷袭一个防备空虚的粮草重地,童贯应该有这个胆子。
毕竟,那可是十五万大军!
而且,今日攻城损失惨重,大军也确实需要休整。
“也罢!”
兀颜光终于做出决定。
“传我将令,全军休整两日!”
“两日之后,不管那童贯成与不成,我们都要拿下蓟州城!”
“是!”
……
第二天,天光大亮。
蓟州城头,武植手持玄铁裂魂枪,早已严阵以待。
梁山士卒也都枕戈待旦,准备迎接又一场血战。
然而,太阳越升越高。
城外的辽军大营,却是静悄悄的,除了袅袅的炊烟,竟无半点即将攻城的迹象。
“奇怪。”
武植皱起了眉头。
“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辽兵怎么不攻城了?”
众将也是议论纷纷。
神机军师朱武抚着胡须,沉吟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兀颜光昨日攻城失利,锐气受挫,今日休战,倒也说得过去。
但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武植看向他,“军师有何高见?”
朱武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想亲自去敌营前观察一番,看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不可!”
话音刚落,鼓上蚤时迁便急忙出声劝阻。
“军师乃我梁山智囊,万金之躯,岂能亲身犯险?辽营之外,探马密布,太过危险。”
朱武闻言,却是一笑,神情凛然。
“兄弟们在城头与辽人拼死尚且不惧,我朱武又有何惧?”
“若不能洞悉敌情,导致决策失误,我朱武万死莫辞!”
他一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众人无不动容。
就在此时,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
“军师要去,卢某愿为前驱,护军师周全。”
众人回头望去,正是河北玉麒麟,卢俊义。
武植见状,点了点头。
有卢俊义这位高手护卫,朱武的安全便有了极大的保障。
“好!”
“就由卢员外陪军师走一趟。”
“务必小心行事,探明情况,即刻返回!”
“遵命!”
……
半个时辰后。
蓟州城门缓缓打开,卢俊义一马当先,朱武紧随其后,五百轻骑鱼贯而出,朝着城外的一处高坡疾驰而去。
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了潜伏在暗处的辽军探子眼中。
“快!速去禀报大帅!”
“城中出来一小队骑兵,为首二人气度不凡,定是梁山的重要头目。”
消息很快传回了辽军大营。
帅帐之内,兀颜光听完禀报,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冷笑。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昨日攻城折了本帅一万勇士,今日正好拿你们的头来祭旗。”
他猛地一拍桌案,厉声喝道:
“耶律宗云、耶律宗霖、耶律宗电、耶律宗雷!”
“末将在!”
帐外应声走进四名身材高大,气息彪悍的辽国将领。
这四人乃是亲兄弟,皆是兀颜光麾下的心腹猛将,号称“辽营四虎”,勇猛异常。
兀颜光眼中杀机毕露,下令道:
“命你四人,立刻点齐一千铁骑,从侧翼包抄。”
“记住,那为首的两人,尽量给老子生擒回来。”
“是!大帅!”
四将得令,脸上露出嗜血的兴奋,转身大步出帐,点兵去了。
……
城外高坡上。
朱武举目远眺,辽军大营的景象尽收眼底。
只见营中士卒虽然在休整,但刀枪林立,队列整齐,毫无懈怠之色,显然是在积蓄力量。
朱武眉头微蹙,对身旁的卢俊义道:
“卢员外你看,辽兵营盘稳固,毫无乱象,这不像是士气受挫的样子。”
“我料定,他们是在养精蓄锐,下一次攻城,恐怕会是雷霆万钧之势。”
卢俊义点了点头,“军师所言极是。我们已经探明情况,还是尽快回城,向哥哥禀报为好。”
“好,我们走。”
朱武拨转马头,众人正欲返回。
突然!
“轰隆隆……”
大地,开始轻微地震颤起来。
卢俊义经验何等丰富,脸色骤然一变,猛地勒住马缰,厉声喝道:
“不好,是骑兵!”
他话音未落,只见东面的地平线上,烟尘大起,一面黑色的辽军旗帜破开尘土,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紧接着,是黑压压的一片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滔天的杀气,向他们席卷而来。
粗略一看,不下千人。
“有埋伏!”卢俊义大惊失色。
他反应极快,没有丝毫犹豫,对着身后的亲兵爆喝道:
“快,护送军师先走!”
说罢,他猛地一拧手中长枪,面向那奔涌而来的千军万马,对着身边的一百名骑兵吼道:
“留下一百兄弟随我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