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思考了片刻,然后笑着摇了摇头,“不行,你的命很值钱。”
“既然如此”,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量,大声说道,“我换他们两个!”
无尘依旧是笑,“故人,你似乎不懂‘很值钱’的概念,我说了,不行。”
苏锦眠崩溃地扯着嗓子大喊,“你到底要怎么样?”
无尘收了笑容垂了眸,“他们二人,一人操纵开天炼火,一个操纵创世肆焰,不可能同时存活于世,现在你还有得选。”
“两人相加都比不过他……”,莫少祺在我身边悄声说,“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摇头,“其实我也只知晓他的名号,阿怀似乎很忌惮他。”
莫少祺目光犀利,“他竟然能够操控神光,绝对不是善类。”
苏锦眠搭话道,“神光,那是什么?”
“其实我也是在古籍之中看到的,神光乃是神女所用的神力,没想到世上真的会存在。”
“神女?”
我想起了之前在莫少祺的书房偶然翻阅的《三界异闻录》中便提到过“神女”,我本以为那只是一个传说中的概念,没想到竟然会与无尘有所关联。
如果神女当真是传闻中那般真实存在,那么天地万物都是神女创造,她的力量自然能够压制薄从怀和玊骋,甚至区区上神五族在神光面前都能算作平凡蝼蚁。
我抬眸看向专心诵经的无尘,目光之中带了探究和好奇,这是我第一次用这样的目光打量他,之前只以为他是一位长相漂亮的得道高僧而已。
如果他真的与神女有所关联,那么薄从怀之前对他的种种忌惮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只是……他为何会称呼我为“故人”呢?
即使我现在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但也未曾在其中的某一世中觉察到自己与无尘有任何前程往事。
正想的出神,无尘突然睁眼看向了我,面对我双眸之中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疑惑,他只是淡然一笑,
“如何?”
我咬着唇沉默,让我在薄从怀和玊骋之间做出选择,简直就和问我要选择剁掉左手还是右手一般。
难道再也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
“我给过你机会了”,无尘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他再也不听外界的一切声音,只诵了一声“阿弥陀佛”便开始低声快速地念经。
随着他悠远的声音,他脚下的梵钟光芒大盛,我们也感受到了一股一股由梵钟表面散发的热浪。
被扣在梵钟之内的薄从怀和玊骋察觉出不妙,两攻击人各自在身体外围燃起焰火,但是还是抵不住神光看似温柔的折磨。
我看到薄从怀先弯腰吐出了一口鲜血,玊骋立刻转身去扶他,随后也唇角也流出鲜血。
两人互相搀扶,最后却相继无力地瘫倒在地。
我目眦欲裂,捂着头尖叫不止。
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身边亲近的人接二连三地在我面前倒下,这种冲击和折磨几乎将我的理智摧毁。
我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但不是还未靠近就被弹飞回来就是被不知什么人在身后拉扯住,身上遍体鳞伤,但我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
周遭一切影像在我眼中都化作泡影,我双目漆红,唯有薄从怀和玊骋倒在一起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耀眼的神光缓慢减弱消失,我却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荒地的中心。
“我为他们念了一段往生咒,希望他们能够往生极乐。”
一双布鞋进入我的视野,随后是无尘平淡的嗓音。
我机械地循声抬头,看到了无尘充满慈悲和怜悯的眼睛,他的唇畔还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刚刚做了一件拯救苍生的大好事。
我的双唇干裂出血,导致我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你杀了他们。”
无尘像是看到孩子耍无赖闹脾气一般,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让你做过选择了,是你的优柔寡断害了他们。”
我重复着这句话,大脑因为宕机而只能重复而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你杀了他们。”
“阿弥陀佛”,无尘对我行了个单掌礼,然后将虎口上的佛珠取下来放在我面前的空地上,随后他转身,走了个无影无踪。
薄从怀和玊骋的尸体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最内围的是陈最和苏锦眠。
苏锦眠昏迷了又苏醒,她跪在玊骋身边,崩溃地仰天长啸,声音凄婉。
我歪着头,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把短剑上。
此时此刻,我脑中只有唯一一个念头——
爬过去,拿到那把剑,然后**自己的心口。
于是我的身体得到指令,向前摔倒在地,但是四肢用力,朝着那把短剑爬过去。
就在我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短剑的刀柄,我的视野中又出现一双鞋,是一双女鞋。
“胆小鬼。”
我愣了愣,但是没有抬头,仍努力地伸长手臂和手指去触摸刀柄。
我是溺水的人,那便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女声继续说,声音更加清晰,她似乎在我面前跪了下来,“你不是想一命换一命吗?”
“他们都死了”,我失神喃喃,他们都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女人的一只脚突然踩上了刀柄,“你就这么死了,他们才是真的都死了。”
我颤巍巍地抬眸,一恍神以为自己看到了胡邻的眼睛。
眨了眨眼睛,那双眼逐渐变得清晰,礼婡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带着愤怒和嫉恨。
原来她也是丹凤眼,只是没有胡邻的双眸那般细长,眼皮也更窄,显得没有那么深邃。
她很少以自己原本样貌示人,所以我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你说什么?”
“想不想,复活他们?”
我呆愣愣地看着她,感觉她也疯了。
她的丹凤眼眯了眯,代表了蛊惑和危险,“一命换一命,但你的命值钱,可以换回他们所有人的命。”
一滴液体落在我面颊,随后是第二滴,第三滴,随后是更多。
我的头脸都被淋湿之后我才反应过来,是下雨了。
礼婡的声音很轻,在雨声之中更是轻飘飘,“你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