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风通道并没有重新塌缩为裂隙。
它在完全合拢之后,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但,没有人因此开心,无论武仙,还是陆续得知部分真相的两国将士。
......
10月23日,下午四点,西疆夺还战役正式宣告胜利!
与此同时,武道联盟理事长云生与华国陆军总司令萧漪澜元帅共同签发了缉捕令。
十分钟后,西疆防卫军总参谋长,临时总司令,柳松明被捕。
同时落网的,还有七名将军,以及更多的中低级军官。
晚11点,经紧急军事法庭审判,柳松明、傅彦儒等57人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其余二百余名从犯,被判无期徒刑。
次日,军中有小道消息流传。
说是,有几位不方便透露姓名的武仙亲自参与了行刑。
当夜,刑场上的哀嚎声一直持续到了天亮。
......
10月24日,云生先后赶赴北海、白山、岭南等拥有武仙坐镇的深渊裂隙。
先后会见了武仙榜第三的“拳圣”吕三江,第七的周擎,第十一的杨含山,第十六的向天明等人。
10月25日,武道联盟联合华国**,启动了代号为“清源”的内部整肃行动。
行动目标直指在西疆战役前后,做出过“危害行为”的周、杨、柳、韩等数十个大家族及其附庸势力。
一日之内,超过万人在全国范围内被拘捕。
其中包括20多位家主,近千名嫡系成员,以及数千名盘根错节的旁系与外姓附庸。
经联合调查组快速审理,涉案人员依其罪行轻重,分别被处以死刑、废除修为、监禁、流放深渊裂隙等惩处。
经此一事,盘踞华国二百年的世家门阀,不说连根拔起,也算得上元气大伤。
......
10月26日,华国军方决定,尽快撤销西疆防卫军编制,并立即启动部队归建与编制撤销行动,明确各临时单位的归建时限、装备移交标准及运输保障方案。
......
10月28日,川蜀,某小镇。
郑野胡子拉碴,提着一个洗得发白的灰绿背包,走在熟悉而又陌生的青石板巷子里。
深秋的川蜀,空气湿冷,石阶上布满青苔。
几个玩闹的孩子停下脚步,跟在他身后,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满身疲惫与落寞的男人。
郑野没有理会,只是麻木地往前走。
又转过一个弯,一个正在门口忙活的大娘停了下来,盯着他看了半天。
“你是......郑家那个娃儿?小野?”
郑野脚步一顿,点了点头。
“哎呀!小野回来咯!郑家的小野回来咯!”
大**嗓门极大,带着喜悦的呼喊在小巷里回荡。
郑野苦涩摇头,继续前行。
转过最后一个巷口,他看到了自家小院那扇熟悉的大门。
院门大开,一个女人和一个半大的少女相互依偎着,站在门口,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啪嗒。
军包掉落在地。
这个在战场上铁一样的汉子,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静默维持了大概十来秒。
他的妻子和女儿再也无法忍耐,飞奔过来,一左一右,将他紧紧抱住。
郑野抱抱这个,亲亲那个,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爸!”
搂住他手臂的女儿似是发现了什么,忽然松开了他,撩开他的袖子,捏捏又摸摸。
随即,少女惊喜大呼起来。
“你的手!你的手长出来了!”
“......”
郑野硬挤出来的笑容一下僵在了脸上。
他默然片刻,缓缓抬起那只新生的、有血有肉的手臂,看了又看。
“呜——”
下一刻,他捂住脸,肩膀剧烈地耸动,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失控。
......
10月29日,辽省,某县城。
秦岚穿着一身邋邋遢遢的军装,背着双肩包,手扶着冰冷的楼梯栏杆,一步一步,木然地往楼上挪。
她的家在三楼,但她神情恍惚,一直走到三楼半的拐角平台才停下。
她在那里僵立了许久,这才折返回来。
站在斑驳老旧的绿色保险门前,她拉开背包拉链,翻找着钥匙。
可手指在包里摸索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找到。
正泄气间,楼下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秦岚愣了愣,一边低头翻包,一边侧身给来人让路。
这时,一个上了些年纪的,沙哑的女声在她耳畔响起。
“小岚?”
秦岚愕然抬头。
蓦地,她看到了自己母亲那张熟悉的脸,可才两年不见,母亲的头发已然白了一半。
她鼻头有些发酸,再一低头,恰好看到母亲怀抱中,有个两三岁大的小女孩儿,正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
秦岚紧绷的精神一下断裂!
她一下将母亲与那个小小的身子揽入怀中,嚎啕大哭。
......
10月29日,清晨,顾园,小楼主卧。
顾谨之先是感觉到了融融的暖意,像裹了层晒暖的薄棉絮。
紧接着,他的五感渐渐回归。
隔着沉重的眼皮,他“看”到了阳光。
他闻到了熟悉的,属于顾园卧室的味道。
口中有些干,有些苦。
耳畔,隐隐传来些人声,似是抽泣,似是低语,很近,又很远。
他努了努力,缓缓睁开了眼,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
下一刻。
他看到了坐在床旁的父亲与母亲。
看到了会客区沙发上的江奶奶,还有......外公?
站在窗边,抽着烟,凝望着远方的那位青年是......受伤前的爷爷?
但奇怪的是,他的醒来,似乎无人关注。
只有始终拧着眉,眼白处布满血丝的顾世恒伸出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小臂。
顾谨之愣了片刻。
心里咯噔一下,他察觉到了室内异样的压抑氛围。
凝滞的思绪,重新转动起来。
他的视线依次掠过一言不发、不修边幅的父亲。
眼睑低垂、长发凌乱的母亲。
明显察觉到他醒来却依旧默默远望的爷爷。
目光空洞、萎靡不振的江奶奶。
以及坐在江奶奶旁边,一直低声说着什么的外公。
哦,还有......
顾谨之这才注意到,江奶奶的怀中,正抱着个七八岁大小的男孩。
那个男孩如失去灵魂的木偶般呆坐着,不哭不笑,一双眼睛里没有任何光彩。
......
这一刹那,顾谨之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痛得他几乎窒息。
他颤抖着开口,嗓子沙哑到近乎失声。
“她......呢?”
江奶奶空洞的眸子动了动。
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脸上恍惚褪去,豁然痛哭失声。
“呜啊——!”
如同一个引子,听到哭声的梁秋实再也撑不住。
她双手捂脸,无声抽泣。
顾世恒攥着顾谨之的手紧了又紧,仰起头,默默流下两行浊泪。
窗边的顾立同背对着众人,立在那里,僵硬如同雕塑。
......
顾谨之猛地坐起身。
脑袋里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思绪完全空白。
他就那么坐着,丢了魂一般。
斜对面,江心月的怀中,那个男孩被他坐起的动静惊动,微微偏过脑袋。
两双同样没有焦距的眸子,对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