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有些莫名其妙。
广平王殿下对自己有意?
什么时候的事?
自己仿佛都不认识广平王殿下啊。
“对啊,姝儿,你若是能做广平王妃,那可是要上皇室玉牒的!以后姜渔那个丫头是要给你下跪的!”
姜姝的大脑一团浆糊,她现在只记得刚才在门缝里看到的,徐砚青哭红的双眼,崩溃的样子。
她一脸厌烦的扭转身子。
“母亲,你先别说这个,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门外响起下人熟悉的脚步声,接着便有丫鬟捧着一个精美的木匣子,来到正堂。
丫鬟没有抬头,也没有注意到堂内的氛围,只是垂着头按规矩禀报:
“夫人,善兴阁把二小姐的嫁衣送过来了,说都按照二小姐的身材改好了,是从苏州来的绣娘用金线密织的。请您查看。”
她话音一落,便感觉有道凌厉的视线朝着自己**过来。
姜姝从太师椅上砰地站起,带着一阵风便来到了丫鬟面前,她将那盒盖子一丢,将那嫁衣直接从匣子中扯了出来。
姜姝的目光有如实质,像是要把这件嫁衣烧出一个洞一样,将它死死打量了一遍。
她越看手越颤抖,最后怒不可遏尖叫出声:
“我让你穿我的嫁衣!”
“我让你嫁砚青哥哥!”
“我让你抢我的东西!!!”
随着姜姝的厉声尖叫,她一把把将嫁衣扯得稀烂。
金线织就得凤凰被扯脱了线,价值不菲的苏绣被撕出了大口子......
姜氏夫妇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个一向骄傲端庄的大女儿这样发疯,一瞬间被吓得呆愣住了,根本忘了上前阻止。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嫁衣已经不成样子了。
丫鬟们更是吓得瑟瑟发抖,在堂下跪了一地。
等她发泄完,庄氏才反应过来,上前扶住姜姝,帮气得呼吸急促的姜姝顺着气。
“女儿,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可姜姝根本不领情,将母亲反手一推。
“姜渔是个**蹄子!你们也都不想让我好!”
她转身冲着庄氏和姜大人大嚷大叫。
“为什么让她去嫁给砚青?!为什么?!退婚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嫁给砚青?!!!”
“哇.......呜呜呜.....”
说罢她便控制不住地跌倒在庄氏身上,大哭起来。
刚才没反应过来的姜大人此刻被一向端庄女儿的这番狂悖言论气得胡子都在颤抖。
站起来指着姜姝,“反了!反了!你这忤逆不孝女!竟敢指责父母!”
他起身一甩袖子,“荒唐,荒唐!!都是你教的好女儿!”
说罢大步迈出了濯春堂,只留下庄氏抱着哭晕过去的姜姝哭天喊地。
......
姜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床前亮着一盏昏暗的宫灯,只有庄氏托着腮床边打盹,守着自己。
她稍稍动作,庄氏便醒了过来。
赶忙上前捉紧姜姝的手,“姝儿,你可好些了?”
姜姝抬眼看向自己母亲乌青的眼窝,心中生出些不忍之意,勉强扯了扯唇角。
“母亲,我没事。”
庄氏紧绷着的面庞终于稍稍放松,拍着姜姝的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过是一件嫁衣,以后你出嫁,娘给你做更好的!”
姜姝缓缓坐起身子,眸光中透出一丝痛苦。
“什么更好的嫁衣,都不如嫁给砚青哥哥的嫁衣好。”
她反手握住庄氏的手,眼中那丝痛苦逐渐淬出冷意,“娘,便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幸福了,我也不允许姜渔安安生生嫁进侯府过舒坦日子。
她嫁便嫁了,我也要让她永远都过不好!”
姜姝此刻发丝凌乱,双眼红肿,因着这些日子的折磨,似乎人都瘦了一圈。
庄氏从来没见过女儿这么狼狈的样子,心疼之意胜过了一切,她紧紧搂住姜姝。
“姝儿放心,她娘就是个**婢,生的孩子也是个小**婢!娘一定不会让她去侯府安安生生过好日子的。”
......
等庄氏离开了采薇院,姜姝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撑着虚弱的身子来到书案前,点起油灯,从旁边的匣子里拿出一叠书信。
这些书信每一封都磨边起毛了,显然是有人日常摩挲的。
每一封上面都用清俊如松竹般的字迹写着:
“姝儿亲启,砚青笔。”
姜姝拿出一张信笺,颤抖着握紧笔,开始写几个月来的第一封回信:
“砚青如晤,
余多日缠绵沉疴,唯念与卿情意支撑至今。
今强撑栉沐,惊悉你我婚约已毁,卿续聘吾妹,余肝肠寸断。
忽忆昔药炉煨雪,妹尝亲奉汤剂,岂料彼时鸩羽已入喉。
妹汤药相害,毁吾姻缘,全因......”
......
建安侯府若甫园。
徐砚青正静静坐在轮椅上,他的下半身盖着一条毛毯,而毛毯下面的。
此刻,他正望着枝头的鸟儿发呆。
想起昨日去醉仙居买醉,轻而易举就被小叔的人拖了回来,徐砚青脸上的愤恨神情一闪而过。
就因为自己是个废人,所以小叔手下的那些下人也可以不顾自己的反对,把自己像一摊烂泥一样拖来拖去了是吗?
他紧抿唇角,眼角的红血丝逐渐加深。
院外回来的冬禧见此情景,就知道三公子又想不开了。
他赶忙扬起笑容,打断了徐砚青的思索。
“三公子,您看这是什么?”
徐砚青毫无神采的视线默默转向冬禧,不发一言。
“是姜大小姐的回信!”
“你说什么?!!”
徐砚青身子瞬间挺直,狠狠抓紧了轮椅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