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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味道，甚至比深海底下，堆积的生物残骸还要难闻。
但味道不是重点，他在其中，察觉到熟悉的气机。
望气术运转之下，这股气机刺得他鼻腔发烫，亦带有腐蚀的感觉。
虽然味道是全新的，但究其本源，这股气机却是“老朋友”。
“魔气.”
孟传喃喃自语。
或许是时间还在加速的原因，魔气肉眼可见的越来越浓。
他不得已停止运转望气术，肉之花改造鼻腔的整个呼吸过滤系统，来保护自己不被侵蚀。
只是如普通人一般，用眼睛去看，用鼻子嗅闻这一切的变化。
起初，只是若有若无的腥风席卷。
很快便如浓雾般，从天边垂落笼罩海面。
孟传抬起头，注视着此刻最大的变化。
由于时间在加速，在魔气的晕染下，天色一帧一帧的。
从淡蓝色，卡顿着逐渐变深。
深蓝、紫色、暗紫、直至.漆黑如墨。
“卧槽.”
孟传很少爆粗口，但这一幕出现在眼帘，实属情难自矜。
他看到云层让魔气浸染的，就像是用墨水泡发胀大的旧棉絮。
沉甸甸压在头顶，仿佛触手可及。
眯着眼睛注视，他看到云朵之间的缝隙，漏出的不是天光。
而是暗紫色的褶皱皮甲还是什么，像是某种活物的皮肤。
有阴影透过云层盖下，棱角分明的轮廓在云后蠕动，偶尔撞得云絮剧烈翻涌，时而有犄角和皮甲显露，又似乎被什么力量阻隔住一样，隐隐约约。
明显是发力的动作，却好像被无形的气墙所阻隔。
在冲撞无果之下，变化又倏地缩回。
孟传注视着这一切，云在颤，天在晃。
有“界外来客”在隔着云层，使出浑身解数，像是要突破世界的“边界”。
这一幕，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真实世界，感气。
天上的那双金色眼睛。
“噗通.”
孟传正思考着，猝不及防之下，猛地一头栽进海里。
原来是海面上突然掀起浪涛，就像是某种极为庞大的力量在搅动海水。
他猛地稳住身子，幸得【泅水】效果，让他勉强再次浮了上来。
孟传重新浮出水面，两手抻展到最大浮水，尽力维持着身体平衡。
天上，有邪魔在尝试入侵。
乌云盖顶，天摇欲坠。
水下，他亦是能感觉到有大物在搅动风云。
对方的身份，自不必多说。
霸下！
此刻的他，就像夹在二者中间的一蜉蝣。
此情此景，孟传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句诗：
“身世浮沉雨打萍。”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从海底炸开，打断了他的思考，仿佛远古巨鲸破水而起的鲸潮怒号，声浪裹挟狂暴威势直冲云霄！
整片海域开始剧烈震颤！
海面如被无形巨手撕扯，裂开无数道漆黑的深渊缝隙，幽暗的海水倒灌而入，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
巨浪如山崩，掀起数十丈高的水墙，裹挟着破碎的珊瑚与海底残骸轰然砸落。海底岩层在可怖的震颤中崩裂，暗红色熔岩如血泪般从裂缝中渗出。
远处，一座海底山峰在剧烈的摇晃中轰然倾塌，激起滔天浊浪，仿佛整片海域正在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生生撕碎！
霸下那震天撼地的恐怖身躯，终于彻底浮出水面！
它的背甲四周，八根玄铁锁链绷得笔直。
另一端直插云霄，却在半空中被某种力量腐蚀成暗红色，像被血浸透的血管。
锁链疯狂震颤，每一次晃动都引发天崩地裂的轰鸣。
云层深处传来金属断裂的刺耳声响，仿佛苍穹即将被扯碎。
这无比震撼的一幕出现在眼帘，孟传忍俊不禁道：
“霸下托天，是这么个托天法吗”
他看到了，霸下原本一直紧闭的双眼，此时已然睁开。
它的眼睛，如星河一般的明亮深邃。
孟传能察觉到，对方先是瞥了他一眼，转而紧盯着苍穹。
霸下背负的“天”，愈发黑暗
这副场面，太过震撼。
孟传心中料定，末日已至。
他打量四周，此时的时间，仿佛被拨回到了正轨。
有数道锁链从中间崩裂，掉落到水面上震出数千米高的排浪。
天穹被撕开一个大口，有几条锁链的根部带着一小截，在天空上晃悠着，被魔气晕染的暗红发黑。
远处，一道接一道的赤红闪电劈落，海天交界处升起无数扭曲的黑影。
似人非人，似兽非兽，尖啸着扑向这片海域。
这时候，霸下竟百忙之中，又瞅了他一眼。
那眼神带着些许好奇。
同时有一股奇异的力量萦绕周身，帮助他保持在水面上平稳。
孟传有所不知。
旁人，也就是张敬师掌教当初到这时候，“异界之旅”已经结束。
他此刻的精神高度集中，丝毫没注意到。
面板上，【战魂】特质正在疯狂闪烁。
精神力飞速消耗，他仍然停留在其中。
远处，霸下微微抬首，身边有波纹荡出。
那波纹起初只是细小的涟漪，却在转瞬间化作滔天巨浪，瞬间杀灭一切从天而降的入侵者。
魔气被大浪盖下，天色在这一击之下，似乎都有所好转。
唯有接天的锁链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金属哀鸣。
貌似一切都停止了，但孟传看到，对方的眼睛还在紧盯着苍穹，死死盯着那方缺口。
“真正的大家伙，要来了吗”
孟传如临大敌，与霸下一道紧紧盯着苍穹。
事情的发展，早已超乎出他的预料。
他只是来学个功法罢了，这番变化属实是猝不及防。
来这世界许久，前面时间一直在加速流逝，仿佛如看视频一样在“倍速”跳过。
又为何天地间的“智慧生物”，除去霸下以外仅有自己一人？
孟传猜测，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霸下在加速展示给他，以免错过这最终的决战。
他与霸下紧盯着天幕，此刻平静无波，但空气中有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气氛。
就像有情感深埋在心底，一直压制，没有反弹迹象。
直至无法呼吸。
“呼呼.”
可惜他没有获得到，不用“呼吸”就能生存的特质。
他这会儿已经喘不过来气了。
弥留之际，他看到了最后一幕。
天空如镜面碎裂，一道漆黑裂隙横贯整个苍穹，像是被一双无形大手撕开帷幕。
与此同时，日月颠倒，天地倾覆。
海水凝固成胶状一般，整片海、乃至整个世界！
被霸下托举起来了，迎向苍天！
来不及震撼，他听见霸下的尖啸，以及帷幕之外传来的低沉声音：
“玄武宁死不屈，这小王八带回去造景也勉强合适。
这方世界，吾收下了。”
一眼望不到头的深红，无穷无尽的深红。
他看到天地间在一刹那，唯有这一种颜色存在。
海水与天地，在这片深红之中连一丝水花都没能溅起。
还有他自己的身体，在这片深红之中。
一切都被淹没.
孟传猛地睁开眼，嘴唇干涩，脸色苍白无比。
他的识海彻底干涸，连一滴精神力也没有了。
来不及去想其他的，连忙拿出云水丹服下。
盘腿坐在调息许久，脸上方才慢慢恢复了正常血色。
此刻，他方才回忆其刚才那一幕。
某种超越自己认知的存在，那股深红色。
在他弥留之际，竟然将整个世界炼化了.
这一幕，让他的精神力直接“烧干”。
也是因此，导致他彻底退出了印记之中。
幸好自己是在“观影”。
若放到现实，即便他的精神力翻上千倍，也挡不住那股红色的侵蚀，孟传保证。
“那玩意儿，应该不会是终极黑暗，而是比其更要强悍无数倍的某种存在，但亦是天魔。”
那散布整个世界的魔气，就是天魔的独有之物。
管他红色黑色，做不得假。
孟传没有见过终极黑暗，但他知道一点。
其是五级魔巢的代名词，若世界上四十多个魔巢里面，都是这玩意儿
那人类就真没救了，武道大圣在他看来，还远没有霸下强大。
而霸下在对方眼中，也不过是用来造景的宠物.
片刻后，孟传重新定下神。
有之前感气的经历，他这方面的承受能力还可以。
“真实世界，苍穹之外那双眼睛的主人，和这深红色洪流的主人，谁更厉害一些.”
他想不出来，自身与二者的差距太大了。
根本不是一个层次，就连窥探的资格都没有。
无论如何，都是他现在惹不起的玩意儿.
但居安思危是孟传的本性。
霸下所在的世界覆灭，那要是对方来到人间，人类能抵挡的住吗.
“趁着还有时间，得更加努力了.”
他心中紧迫感愈发严重，这一次异界观影之旅让他意识到了，天魔界并非像之前所想，那么简单。
之前他的认知，便是那些如山脉低语一样的【天魔元帅】之上，顶多有个什么【天魔皇帝】。
等日后通过神庙反攻入天魔界，将这些都宰了就行。
可今日一观，那种超越认知的存在，覆灭整个世界都轻松写意。
还不止一个“皇帝”，光是他见过的就两个了。
要是这玩意儿入侵人间
孟传难以想象，人类该如何抵挡。
等天真要塌下来那一刻，没有一个人能够幸免。
“山脉低语，武当要借真武之力攻打，那其他宗门呢？还有联大，不可能没有动作吧。
为何先前针对其的战略，以观测为主，如今却突然要对其出手。
是人类有必胜的把握了，还是被迫出手？
这一切行动，和类似深红存在之物，二者之间有关系吗.”
此时，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找陈抟掌门了解一二，对方一定知道些什么。
整个世界的格局，还算稳定。
证明在高层那里，世界还没有位于毁灭的边缘。
人类尚有防抗之力，也一直在反抗。
在他心里，大楚对于天魔一事，人间的规划貌似在缓缓成型。
普通人，只知道魔道与天魔的危害。
无需肩负多大的责任，守好自己的小家，抚育后代即可。
武者以及低级武道家，就要肩负起除魔卫道，以及对抗低等级天魔的任务。
他对“除魔卫道”这一点，亦有自己的猜测。
之所以大楚对于魔道，处于目前的态度。
一个是其自身的原因，背靠天魔隐秘性强。
而大楚的强者，都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工夫跟这些家伙玩猫捉老鼠。
那为何不抽出一定数量的中层武道家，专门解决此事。
或许，也是存了一定的历练心思，让武道幼苗得到成长。
当然，这些都是孟传的猜测，或许另有其因。
魔道对于普通人迫害更深，若能彻底解决，大楚不可能放任不管。
因为有人才有了这一切。
人类就是经过一代代的繁衍进化，从炼气到武道，直至不断拔高人类的上限，突破武道的极限。
关于天魔界的具体情况、仙佛与魔染、乃至自己见过的两个“认知之外存在”。
这是大楚的武道强者们，需要操心的事情。
因为这些，都事关大楚，乃至整个世界的生死存亡。
只有他们有能力处理，更是肩负着“救世”责任。
之所以这些消息，不向普通人和下层武者武道家透露。
首先是没到生死存亡之际，普通人知道了也没用，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亦会在基层产生恐慌，也有违大楚十六岁生育的“爆兵政策”。
其余武者和低等级的武道家，也处理不了这些事情，无法发挥作用。
更何况，他们若是知道自己日后的对手，是能“粉碎星球”的存在。
这些消息一旦公布，其中有多少人会因此倒向天魔，背叛人类。
恐怕数量会多到超乎想象，更加助长魔道气焰。
此消彼长，武道衰退。
孟传也觉得，这些消息还是封闭起来好些。
哪怕身负破限特质之力的他，在见到那玩意儿的时候，无力感遍布全身上下.
即便并非现实中见到，只是如沉浸式观影一般，看了那深红毁灭星球的过程。
那种感觉，都足够叫人头皮发麻。
还有没有类似霸下的这种非蓝星土著，遭受过天魔的迫害？
在世界之外，又有多少个世界被天魔如此覆灭？
又有多少世界正跟蓝星一样，在进行激烈的反抗。
念至此，孟传突然想到，霸下貌似是被对方捉去养着了，并没有死
“如果霸下只是给我，跟张敬师掌教看了这一幕，来作为武学教学。
是否意味着，它认为接触【霸下托天功】的人当中，我们俩将来有希望救他？”
就像是仙佛之中，大梵天与汉钟离在弥留之际，于“好处”给自己。
亦是存有希望的寄托。
摇了摇头，孟传不再想这些太远的事情。
他与霸下尚且差十万八千里，更别提那深红的主人。
对方与真实世界的那双金色眼睛一样，都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想多了，只能是道心破碎啊
转念，孟传不再去想，给自己打气道：
“无论敌人再强，也得干啊！
那种存在也不是生来就如此强大，我**一证永证！
给我时间，将来万般特质加身，定然能超越他！”
这一点，孟传永远自信。
问题的关键是，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关于此类存在，他了解的太少。
霸下的世界没了，对方是否正在对付人间？
知道这些，好歹心里能有个底儿。
掏出电话时，他方才把脑海中的思虑放空，腾出地方。
整理好心绪，迟到的面板提示传来：
【霸下托天功：入门（1%）待破限】
【破限特质：超脱（核心）】
看向面板的第一眼，孟传心情一下子好转了不少。
忍不住一掌拍在腿上，成了！
没白在那方世界受罪啊
进而凝神，查看具体是怎么个超脱法。
如先前入门【五蕴乾坤拳】时候一样，随着他注视，一行蝇头小字浮现：
【枷锁束身，非但非愿；八道解缚，横行无忌。】
这次的面板“解析”，有些谜语人。
结合刚看完的沉浸式“影片”，他心中思忖：
“霸下身上的枷锁，是否就是所谓的【八道束缚】？
全部解开，才是超脱？好像又不对，难不成霸下是被迫托天？”
这只是停留在表面的浅显理解，日后破限了，一切真相大白。
电话接通了，陈抟掌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空想无用，得行动起来。
先狠狠操练，一日两次猛猛肝！
收回内视状态，他将手机递到耳旁。
下半身也不闲着，抽空站桩。
电话那头，陈抟见是孟传，直接问道：
【孟传，你的身体如何了？】
孟传笑道：
【基本上好了，多谢前辈挂念。】
【仙泪之金也炼化了？】
【嗯嗯，感受前辈赠宝。】
电话那头，陈抟微微颔首，继而问道：
【今日找我，是询问我何时传功给你？】
【前辈明鉴，我刚还想问您哪天有时间。】
【不巧我在外面，你等我两天吧，不急于一时。】
孟传心中一震，当即脱口而出：
【您要去攻打山脉低语了？】
陈抟掌门一说出门，他就想到前些日子时候。
对方祭炼而出，先拿自己“祭旗”的法剑
电话那头，传来一震沉默。
片刻后，陈抟的声音淡淡传来：
【是赵守岁给你说的，还是帝尊？】
只有这两种可能，后者可能性微乎其微，帝尊哪儿有功夫跟孟传聊这个.
多半是“嘴严”的赵守岁.
天见可怜，陈抟是真冤枉老赵了.
孟传诚恳道：
【前辈都不是，我猜的。】
【.与这事有关系，但还没到时候，记得保密，我最多两三天就回来。】
【明白。】
孟传嘴严是真出了名的
陈抟犹豫了下，还是问道：
【你这么着急，大半夜找我，还有什么要紧事儿？】
此刻，他正在赶往武当山之外的另一处地方。
取回另外两样，真武核心传承之物！
一面【皂雕旗】，一枚【真武印】。
传说，皂雕旗具有遮天蔽日威能，乃仙界五方法旗之一。
后者则是帝尊印玺，蕴含封事信验的香火力量。
二者在道经之中，都有积载。
威能仅次于断魔雄剑与真武道经。
而这种“香火真武”，需要一直蕴养得以保存，否则威能会有所衰退。
四物一起，武当上下还要练武，忙不过来。
便将排在次席的两种核心传承之物，交于岭南罗浮山支脉，代为保管蕴养。
如今战事将起，陈抟是要将二者取回，壮哉真武神威！
回到孟传的事情上。
他之所以好奇问这一嘴，便是因为当初张敬师师弟，从玄武印记中踏出时，也是与孟传此时一样模样，着急火燎的去找徐道总。
不对，是比此刻的孟传，还要急的多，快急死了.
孟传只听的见，电话那头呼呼风声。
知道陈抟掌门在赶路，他长话短说：
【前辈，我刚从玄武印记中，随着整个世界毁灭一起出来。】
孟传又发觉没声音了，许久后，才能听到陈抟的声音。
【你还看到什么了？】
【毁灭霸下世界的源头，是深红色的魔气。】
陈抟点了点头，他算是明白，当初师弟为什么一出来，是那个“鸟样”了
谁能亲历魔神毁灭世界的过程，还能镇定自若？
比起师弟，此刻的孟传要镇定多了。
不急不躁，娓娓道来。
管中窥豹，可见其心性之扎实。
【我知道了，你再等我两天。对了，你们隋校长正在破七紧要关头，先别去打扰他，我回来与你细讲。】
【明白，前辈再见。】
孟传挂电话，转而又拨通了一个。
其实陈掌门猜错了，他此刻也挺急的
只不过，面子上能装罢了.
他没忘了，自己还是国家人才。
“滴滴”两声忙音。
片刻后电话被接通，陆昂的声音传来：
【小孟，找我有何事？听说你第一次大圣讲道就没去，下次记得去听听，好处绝对少不了。】
孟传尴尬一笑：
【明白镇守，我这会儿是想咨询您一件事。】
【嗯，你说。】
【终极黑暗之上，是不是还有更强大的天魔？强大到.能够轻易毁灭世界的那种。】
陆昂本来很随意，听到孟传说这些，在电话那头立马坐直了身子。
【有的，你继续说。】
这边，他犹豫了下，缓缓道来：
【镇守，我在学习功法时，貌似被带去了另一个，完全与人间不同的世界。
在那里时间流速飞快，最终见证了世界的消亡，被某种散播红色魔气的天魔轻而易举的毁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