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湘只觉得脑子嗡一下。
这一天总算来了。
回头和霍满月说了这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有事,霍斯湘就会下意识跟霍满月商量。
以前把霍满月当小孩,哪怕她刚生完孩子那两年都是,后来就不知不觉的越发依赖她了。
霍满月也喜欢被霍斯湘依赖。
她捏着手机说:“姐,你先别急,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听医生的换肾吧!现在的问题是,肾源到哪里找,去哪找到合适的?”
当年霍父就是因为这病去世的,在治疗方面,霍斯湘比当时还年幼的霍满月更懂。
听着电话那边的沉默,霍满月试着想象霍斯湘此刻的表情。
她握着手机的手指慢慢发白,姐妹连心,姐妹连心。
当年霍父出事时,都是霍母和霍斯湘一起扛过来的,现在霍满月长大了,不帮着做点儿什么说不过去。
晚上,霍满月去了一趟霍斯湘家,本来李延也要一起来的,平时肯定会带着,但今天显然不合适。
空气里到处弥漫着压抑阴霾的气息,霍斯湘强颜欢笑,霍满月进屋后说,想去看看杜之祥,霍斯湘眼神暗了暗,压低声音说:“从医院回来,他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霍满月蹑手蹑脚,轻轻推开卧室的门,她只看到杜之祥的背影,微微佝偻着,整个人都像是老了好几岁,她走过去开口:“姐夫……”
杜之祥的肩膀微微颤抖,他没回头,只低声又绝望的说:“我完了。”
周围的世界就像被罩了一层玻璃罩,连她都能感受到杜之祥的封闭和枯萎,以前那个虽然缺点一堆却浑身是劲儿的男人,仿佛被抽空了一样。
霍满月猜测,他自己大概也是真切感受到了生死和命悬一线的挣扎。
刚被确诊那会儿,他还会时不时打电话给下属,问一问公司状况,现在是完全没那个心了。
杜之祥一直都是很传统的男人,奉行男主外女主内的原则,于他而言,事业是他社会地位的彰显,也是他成就感的最大来源。
尤其因为一生无子。
年纪越大,越有意无意的将工作当成一个中年男人的精神支持。
可当他的健康状况走到山穷水尽,连他一直以来最在乎的公司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这恰恰说明,现在他的身心都已到达了极限。
以前他总会习惯性的在霍满月面前树立一种权威,有长辈架子,现在抬眸望向霍满月的眼神仿佛都带着某种祈求。
他在祈求什么呢?
祈求谁能救救他的命。
霍满月在屋里只呆了一会儿就呆不下去了,走出卧室,她看见霍斯湘就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
换肾,换肾,当年霍父的悲剧不能再重演。
只要能救杜之祥的命,会试遍所有方法。
霍满月回家后,嘱咐保姆这段时间好好带李延,她可能会有点忙。
她找了杜之祥的主治医生,深聊了一次,医生的意思是合适的肾源很难找。
“僧多粥少,如果想尽快做手术,可以找家人捐献,那肯定更好。”
“哪些家人可以捐?”
“兄弟姐妹,父母子女,或者配偶。”
杜之祥的父母年纪都太大了,他也没兄弟姐妹,更没有子女,唯一有可能的只有配偶。
霍斯湘……
医生说:“配偶长期一起生活和交换体液,可能使身体内环境趋于一致,可以试着去配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