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他说的话!哈哈哈,人族当真是自以为是!” 一位魔主笑得前仰后合,鳞甲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怕是事到如今还被我们蒙在鼓里!哈哈哈哈!” 另一位魔主声音嘶哑,仿佛夜枭啼鸣,充满了幸灾乐祸。
“虽说是生死之敌,却是连我们的命脉也不知啊,果真优势在吾魔族!” 炎魔周身火焰跳跃,映照出它扭曲而愉悦的面容。
闵枭等他们笑够了才慢条斯理地开口,看向时逾白的眼神,如同在看人族那些被圈养却毫不自知的牲畜,充满了居高临下的轻蔑:“他们当年便是有半步仙人,倾尽全力,最终也只能设下三处封印,将我等暂时封存,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他刻意停顿,卖了个关子,才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神秘感缓缓道:“真正能彻底泯灭我们的东西,他们谁也不知道在哪里,甚至不知其是否存在......虽说灵气魔气互不相融,乃是天道常理,但我等所御使之魔气,并非他们口中那等‘纯粹’的魔气,而是更为古老、更为诡谲的——魔煞之气。”
闵枭唇边噙着冷笑,心念电转。
这魔煞之气的奥秘,乃魔族核心秘辛之一,岂能轻易示予外人?即便此子身负魔族血脉,可他体内流淌的那一半卑**人族之血,便是原罪,是永远无法彻底洗刷的污点与不确定。
他从未真正信任过时逾白,那些足以致命的关窍,自然要牢牢捂在自己手中。
透露些许边角料,勾起其兴趣便已足够,岂会倾囊相授?无非是暂且利用其身份与价值罢了。
他甚至恶意地想,那些正道修士所谓仙修不可长时间滞留于魔气浓郁之地的说法,何其谬误!真正侵蚀他们道体、滞涩他们灵力的,并非魔气本身,而是混杂其中、无孔不入的煞气!这煞气能污浊灵台,侵蚀金丹,宛若附骨之疽。
也正因这层缘故,导致世间大多修士对于“魔修”的认知产生了极大的偏差。
他们皆以为魔修与仙修乃是截然不同、水火不容的两条路径。
加上百年前那场惨烈仙魔之战,“魔”字早已令人闻之色变,一些不走正途、行事狠辣的邪修也纷纷打着“魔修”的旗号行事,更是让“魔修”一词彻底沦为歧义与罪恶的代名词。
于是,自诩正道的修士们,甚至不再沿用最早时期通用的“灵修”自称。
在他们看来,魔修根本不配称之为一种修行途径,唯有他们才是正道嫡传。
故而,“仙修”一词应运而生,俨然划清界限,标榜自身正统。
魔修自此更是人人喊打,彻底被归入异类。
魔族高层自然对此中误会心知肚明,但他们岂会出言解释?巴不得这误会越深越好,壁垒越分明越好。
那些被仙道唾弃、走投无路的所谓“魔修”,正好可以被他们收拢过来,当做临时消耗的工具,物尽其用,岂不美哉?
这些更深层的算计与真相,闵枭自然不会向时逾白和盘托出。
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仿佛施舍般给予了有限的信息。
“有能泯灭你们的东西?” 时逾白捕捉到关键,心头一震——不是没有,而是修真界不知道在哪里?这其中的差异,可谓天壤之别!
闵枭挑眉,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时逾白:“你很好奇?”
旁边的力魔早已按捺不住炫耀之心,轰隆隆地大笑起来,声震洞窟:“告诉你也无妨!人族的古老传说中,对此可是有着模糊记载的!只是后世子孙愚钝,早已不解其真意,只当作虚无缥缈的神话故事听了!”
这没脑子的蠢货……什么都往外倒!闵枭瞥了力魔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转念一想,事已至此,大局将启,透露些许皮毛,料也无妨,终究未出言阻止,便默认了力魔的多嘴。
“传说中,天地初开,清浊分立,有先天神祇感世间浊煞戾气汇聚,恐酿成大祸,便采首山之铜,引九幽之冥火,汇星辰之精魄,倾注无上功德与法则,铸成一柄神剑。”
力魔的声音变得低沉而肃穆,仿佛在吟诵一段极其古老的箴言,“那剑成型之时,剑光冲牛斗,星月失色,龙吟凤唳之声响彻寰宇,万邪辟易,群魔哀嚎。
其剑身铭刻太古神文,据言能直接斩灭一切浊煞恶孽之根源,而非仅仅驱散或封印——持此剑者,心念至正,可涤荡乾坤,还朗朗清世。”
“然神物自晦,亦招天妒,在那场神魔皆陨的太古大战后,此剑便不知所踪,再无踪迹可寻。人族典籍中偶有零星记载,或称其为‘辟邪’,或称‘斩孽’,亦或尊其曰‘煌寂’……其名不详,其形莫测,唯闻其威。
后世之人,大多只道是先祖臆想出来的神话,或以为是某种象征,谁又会相信,世间当真存在一柄能彻底终结吾族的克星呢?哈哈哈哈哈!”
力魔说到最后,再次爆发出得意而猖狂的大笑。
这是段极古老缥缈的传说,流传至今,早已失了本来面目,散碎于各种残卷杂谈之中,便如零珠碎玉,蒙尘日久。
甚至是凡间孩童,幼时亦能于某册泛黄的古卷插图中,或是在夏夜纳凉时长辈漫不经心的讲述里,听过一鳞半爪,便是时逾白至今为止也只当是睡前故事,与那些精怪志异等同,从未放在心上。
此刻听力魔提及,那些尘封的记忆碎片倏然翻涌,与力魔的话语隐隐契合。
时逾白眼睫微垂,顺势接续着力魔未尽之语,声音轻缓,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追溯意味:
“有古卷残篇云,此剑最后一次显现踪迹,是在上一次天地大劫之前,曾于极北冰原的万丈冰层下闪过一线微光,亦有说其化作凡铁,隐于人间王朝更迭的烽火之中,等待真正能驾驭它的主人……”
“哈哈,皆是虚无缥缈的传说罢了!人族寻了千万年,可曾寻到?连它是否真的存在都无法确定!”
力魔的笑声充满了嘲弄:“他们依仗的,不过是当年那半步仙人留下的几道封印和些许克制魔气的法门,对付寻常魔气尚可,面对吾等的魔煞之气?哼,效力大打折扣!否则,当年又何须只是封印?”
闵枭冷冷补充,语气带着一种智珠在握的嘲讽:“即便他们中偶有智者疑其为真,茫茫诸天,万界尘沙,又从何寻起?或许近在眼前,亦远在天边——找不到,辨不出,与不存在何异?这,便是吾族最大的依仗之一。”
时逾白听得心神摇曳,面上却不敢过多显露,只是喃喃低语,仿佛被这秘辛所震撼:“那个传说是……真的?” 他心底却飞速盘算起来,这把传说中的剑,会成为变数吗?还是说,它早已湮灭,终究只是传说,再也无法重现世间?
他心中迅速权衡,若此传说为真,那无疑是颠覆性的信息。
闵枭将他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只是高深莫测地牵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混合了轻蔑与掌控意味的冰冷笑容,不再多言一字。
透露这些远古轶闻,已是他此刻耐心的极限,更深层的算计与真相,岂会轻易示予?
周元默默听着他们谈话,觉得哪里怪怪的,话说魔主是不是少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