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完高娇娇的话，杜衡整个人都麻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揉了揉脸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刁清杨是这种人，今晚过去就是为了降服他？”
高娇娇捧着碗，喝光最后一口汤，舒服地吁了口气，擦了擦嘴，懒洋洋往椅子后一靠，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知道啊，刁清杨那人没什么嗜好，也没家人朋友，他性格什么的根本无从查起。
我是今晚去了才发现的，最主要是他要冲我动手，那我肯定不能坐以待毙。
反正都是拼，不如拼把大的，没想到他还真吃这套。”
杜衡忍不住长叹了口气，高娇娇这条命，早晚得被她自己给玩完。
难怪她坚决不肯让他跟着，她压根就没憋什么好屁。
可高娇娇有自己的道理，
“富贵险中求，现在这时候，太过循规蹈矩成不了事。”
杜衡不得不承认，高娇娇说的对。
但他没想到的是，答应合作后的刁清杨，非但没有表现出善意，反倒对他们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先是警告那些贩煤的小商贩，不许他们再跟高娇娇合作，否则就再也不给他们一斤煤炭。
接着鼓动程家去知府衙门，状告高娇娇故意伤人。
然后降价抛售手中囤积的煤炭，还积极联络那些大商户，办了一场非常奢华的订货会。
三管齐下，打的高娇娇这边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要不是马上就要乡试了，杜衡都忍不住去商号帮忙，他怀疑高娇娇是被刁清杨骗了。
这哪里是合作，分明就是报复。
高娇娇每天早出晚归，累的黑眼圈都老大，直到杜衡要去乡试前一天，才抽空天黑之前回了一趟家。
杜衡见她这样心疼不已，不等她开口，就忙安慰她道，
“我这儿没事，什么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你不用担心我。
刁清杨这人背信弃义，不是个好东西，你等我考中举人，帮你一起对付他。
商号实在撑不住，就先停一停，你别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抗。
刁清杨毕竟有王金贵当靠山，又在并州府经营多年，咱们一时打不过也正常，你别——”
“刁清杨已经见过顾小将军了，最迟下个月，他手中的产业就会全面崩盘。”
高娇娇打断了杜衡的话，好笑地看着他。
杜衡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高娇娇笑着拉杜衡坐下，缓缓解释道，
“其实刁清杨的这些手段，都是在跟我唱双簧。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要想使其灭亡，就先使其疯狂？
刁清杨在明面上表现出来的是千方百计对付我，可他用的这些雷霆手段，只要不能把我一下子打倒，反倒会引发王金贵和跟他有合作的大商户更加的不满。
这种不满会反噬到他的生意上，让本来跟铁桶一般的煤炭生意出现裂缝，我就有了可乘之机。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商人逐利，我俩斗的越凶，那些中间商就越高兴，越盼着我们斗个你死我活，好跟着捡漏。
为了让我们斗的更厉害，他们不光添油加醋，甚至还会故意制造事端，给我俩火上浇油。
自从刁清杨开始报复后，就有大商户主动来找我合作了。
这些老油条在生意场上厮杀多年，看出刁清杨是色厉内荏，觉得他长久不了。
而我能抗住刁清杨的狂轰乱炸，可见实力不一般。
并州府做煤炭生意的就我跟刁清杨两个大庄家，他们既然选择抛弃刁清杨，那就只能投靠我。
加上我已经把价格降到了低，甚至承诺了明年继续给他们这个价，所以找我的大商户就越来越多了。
那些权贵世家高高在上惯了，打从心底看不起商户，所以只要刁清杨不提醒，等他们觉察到商户流失的时候，已经晚了。
照这个趋势，要不了多久，并州府的煤炭生意就是我说了算。”
杜衡听得大为震撼，真是隔行如隔山，他自以为也算是懂生意的人了，没想到还能这么玩。
更让杜衡震撼的还在后头，高娇娇告诉他，
“程家本来还心有不甘，可刁清杨这么热切的催着他们去告后，他们反倒决定跟凌家和解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
杜衡思索片刻，想通了，
“程家不想被刁清杨当枪使，他们以为刁清杨这么积极，是为了替自己报仇，为了打击报复你。”
高娇娇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程家现在日薄西山，当家人也是个守成的性子，为了确保家族的安稳太平，忍一时，总比惹出来事好得多。
更何况凌十三都这么久了还不见好，程家要承受的压力也很大。
高娇娇估计，最迟就这两天，程家家主就会亲自来凌家赔礼道歉，凌十三差不多也该好了。
凌家已经正儿八经向杜衡提出了结亲的请求，凌母准备的聘礼十分丰厚，还亲口承诺成亲后绝对不会拘着杜映梅，不管她是想在商号继续跟着高娇娇干，还是去凌家镖局，都由她自己决定。
还有要生个孩子，继承杜家的事，凌家也没有任何异议。
杜衡亲自跟凌十三谈了许久，又单独询问了杜映梅一通，最终同意了这门亲事。
两家私下已经交换了庚帖，约定好了订亲的日子，只等程家这边的事情了结，对外宣布凌十三身体恢复，就给他俩办婚事。
高娇娇已经捎信回石楼堡，让姚春香他们帮着给杜映梅准备嫁妆了。
说完了这些事，高娇娇又同杜衡说起了最重要的事——乡试。
应试要用到的笔墨纸砚，棉被、枕头、小炭炉，以及炒米炒面什么的，高娇娇不管。
只要钱到位，这种身外之物都能准备的万无一失。
高娇娇要管的是确保杜衡能够好好答题，公平公正的靠自己的才能获取应有的名次，不会在考场上被人陷害。
她通过刁清杨，拿到了考场的位次图，按照学子们进入考场的顺序，可能分到的考号，以及考官们的习惯，大概估算了杜衡可能分到的考舍位置。
然后又找了擅长观天象的人，帮忙测算了科考那几日的天气，替杜衡准备了防止漏雨的油布，防止太阳晒到的油纸伞，还有防止太臭被熏到的口罩。
以及，九川书院的帮手们。
这次要和杜衡一起参加乡试的九川书院学子，在近日都收到了高娇娇派人送去的丰厚贺仪。
一套价值百两的文房四宝，两本上几届中举才子手写稿抄录版。
不管是看在贺仪的份上，还是看在同窗的份上，他们在考场上都不会任由杜衡被无辜造谣污蔑，或者故意迫害。
关键时刻，这些人要是都能站出来帮着杜衡说话，其中再有马飞翼这个死忠奋力维护，即便杜衡遇到什么麻烦，也能引起主考官的注意。
主考官不是并州府本地官员，是朝廷指派来的，跟杜衡往日无仇近日无冤，想来应该能替他主持公道。
还有负责考场巡逻的守军校尉，高娇娇也一一去打过招呼了。
顾承业让她放一百个心，他们但凡能照顾的地方，都会照顾杜衡，不会让他出事的。
杜衡被高娇娇弄的心情复杂，又是感动又是惭愧，还有点担心，
“我要是考不中，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正常人这个时候，肯定会说一些暖心的话来让杜衡放松，可高娇娇有时候也容易抽风，她脱口而出的却是，
“你会让自己那么没用？”
杜衡却奇异的被安慰到了，笑了起来，眼神坚定，
“不会，我一定会考中！”
他不允许自己一直躲在高娇娇的羽翼之下，他要变强，他要快些再快些，成为能帮她遮风避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