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小心,万小心,最终还是被人发现了。
陈逸顿时举起双手,生怕那抹冒着寒光的剑刃给他划拉一下子。
“别动手。”
萧婉儿听到声音看过来,似是认出了陈逸的身份,走近几步道:
“画棠,把剑收了,这是惊鸿的夫君。”
“是,大小姐。”
名为画棠的女子收起长剑,却仍旧站在陈逸身后,像是在等着他动手,好给他攮个对穿。
陈逸心里一松,直直看向萧婉儿,眼睛一亮。
先前因为花园内影影绰绰,他只是惊鸿一瞥,如今看清萧婉儿容颜后,心中顿时升起一丝悸动。
想他前世也算见多识广,但那些女人站在萧婉儿跟前,就只剩下“庸脂俗粉”。
该怎么形容她的美呢?
那张冰肌玉白的瓜子脸上如披星月,哪怕是在这昏暗的花园里,仍旧能清晰地看出她的美。
想着,陈逸脑海里浮现一句诗——瑶阶玉树,如卿样,人间少。
萧婉儿见他神色呆愣,以为被吓到了,温声问道:“没惊着你吧?”
陈逸收回目光,摇头:“没。”
萧婉儿虽好奇他为何出现在佳兴苑,但扫视一圈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迟疑道:“那,先到房里喝杯茶水。”
“好。”
陈逸没有拒绝,事已至此,他倒也干脆。
不消片刻。
陈逸便被请到木楼的会客间里。
他坐在太师椅上,面上佯装平静地打量着周围,实则心里多少有些嘀咕。
这些日子从小蝶那里听到最多的便是“萧婉儿”,知道她是侯府大管家。
不仅管着各房各院吃喝用度,还管着萧家在外的铺子、良田等,可谓是除了老太爷萧远之外权力最大的人。
某些方面,便连萧惊鸿这位阶梯定远侯位置从军的将领都没萧婉儿话语权重。
这次偷跑出来被她逮到,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总不能刚被放出厢房,就要回去吧?
就在陈逸打量时,萧婉儿在那名腰挂长剑的女子护卫下走了过来。
萧无戈仍旧耷拉着脑袋跟在她身后。
“妹夫见谅,画棠是我的贴身侍卫,方才因为不知你的身份才会那样,还望你别怪罪她。”
闻言陈逸暗自挑了挑眉,这语气听上去像是不打算追究他偷跑出春荷园?
“自然不会,应该是我说声抱歉才是,深夜打扰,多有得罪。”
文绉绉的语气让他有些不适应,但还是坚持狡辩两句:
“那个今晚,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听见有人喊逃婚郎逃婚郎就过来……”
没等他说完,萧婉儿好看的眉毛轻蹙:“妹夫可知是谁说的?”
萧无戈也抬起头看着他,一双眼睛带着几分委屈。
“自然是那位世子。”陈逸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小侯爷乖巧懂事,气不过才会和他打起来。”
“原来如此,”萧婉儿眉毛舒缓,玉白的脸上温婉的笑着,“却是我错怪无戈了。”
“本来就是……”萧无戈朝陈逸递了个感激的眼神,嘴里不忘嘟囔一句。
萧婉儿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还不快谢谢你姐夫。”
“无戈谢过姐夫,”萧无戈顿了顿,便走上前躬身一礼:“先前姐夫逃婚的事,在无戈这里一笔勾销了。”
陈逸刚露出的笑容瞬间垮掉,“呵呵……一笔勾销挺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是吧?”
熊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无戈腼腆一笑,看向萧婉儿,没发觉她正惊奇的看着陈逸。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历朝历代的经史典籍内有这句话吗?
熟读不少书的萧婉儿暗自摇头,她可以确定从未听过这句话。
但不可否认,这句话简洁明了却又蕴含至理……看来妹夫的确是有大学问的人。
想到这里,萧婉儿微笑说:“无戈,以后你便和你姐夫多走动走动。”
“你姐夫乃是江南府有名的才子,遇到不懂的你也能向他请教一二。”
“大姐,无戈记下了。”
而陈逸却是不明所以的看着萧婉儿,怎么说着说着画风变了?
他哪有什么学问,前身会的那些,他都还没学全。
不请教还好,一请教不得全露馅了啊。
直到陈逸被那名叫沈画棠的侍女送回春荷园,他都没想明白,萧婉儿这话的用意。
总不能真的认为萧无戈能在他这里学到什么吧?
别闹了,跟他学学钓鱼还差不多。
没等陈逸想清楚萧婉儿用意,就听沈画棠开口道:“姑爷,大小姐为人心善不计较,但我有必要提醒您。”
“嗯?”陈逸回过神来,看着她。
先前萧婉儿珠玉在前,他没有过多留意这位腰挂长剑的侍女,此刻方才发现她的不凡。
以陈逸浅薄的气机修为,虽无法看出沈画棠的修为,但却察觉到她身上流露出的一丝锋芒,如同一柄归鞘的长剑。
“沈侍卫,直说便是。”
“希望姑爷在侯府内能够安分守己,类似今晚的事勿要再出现,以免害人害己。”
说完,沈画棠微微欠身,便径直回返佳兴苑,顺带关上长廊尽头的房门。
咔哒,落锁。
陈逸哑然失笑,她这是让我别牵连萧婉儿,还是……
“姑爷,您,您怎么在这里?”
这时,就见小蝶披着短褂,一脸焦急的跑过来,娇小身材轻盈地好似能被一阵风刮跑。
“您不会还打算跑吧?跑也不能去佳兴苑,若是不小心冲撞了小侯爷和大小姐,您,您……”
陈逸顿时哭笑不得,“把心放肚子里,我就是……听到有人大半夜吵架过来瞧瞧。”
谎话说个两三遍,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了。
小蝶狐疑地看了看他,待确定他说的认真后,方才拍了拍颇具规模放下心来。
“姑爷,您睡不着吗?”
陈逸一边摇头走在前面,一边说道:
“小蝶啊,以后别您您您的了,听得我很不自在,以后在我这儿还像以前那样就行。”
“可是姑爷,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呀。”小蝶愣道。
“哪里不同?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总之听我的,以后再让我听到‘您’这个字,家法伺候!”陈逸吓唬道。
“……哦。”
小蝶歪着脑袋跟在后面,苦思冥想片刻,差点让小脑袋瓜子宕机,都没想明白姑爷受了什么刺激。
待小蝶在隔间睡下,陈逸却是睡不着。
一会儿想想今晚的遭遇,一会儿想想脑海里的拳法秘籍盘算着后续修炼的事。
更多的则是回忆佳兴苑的遭遇,小侯爷、世子,萧婉儿以及那位沈画棠。
显然,侯府远比他先前预想得复杂一些。
翻来覆去大半个时辰,陈逸仍旧很有精神,索性披着条毯子来到书房,点燃一盏油灯,倒水磨墨。
近段时间,随着书法精进,他也发现在写字时,他的心神可以平静下来,不失为一件幸事。
陈逸定了定神,便提笔蘸了墨水,在云松纸上落笔。
起初都是些无意义的字句。
像在“落红不是无情物”,接句“轻舟已过万重山”。
或是写下“小楼昨夜又东风”后,跟一句“只是当时已惘然”。
不觉间,陈逸脑海里浮现萧婉儿的身影,狼毫笔一顿,旋即挥洒自如,写下:
雪魄裁云成鬓,冰绡漱月为眸。
夔门夜涨星河,倒泻千山玉皎。
剑气初凝眉黛色,鹤影暗度蜀天朝。
瑶阶玉树,如卿样,人间少……
陈逸写得入神,甚至没发觉体内少之又少的气机被牵引到字上,一缕缕玄妙在字上飘然升起。
[文字天成,书法:魏青体,突破至精通级,得窥书道之意。]
[书道:小成,进境 60,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