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澈昨天深夜,巡视周边的几个粮仓,刚从外地回来。
这边尚未起身,便听下人来禀,顿时怒不可遏。
“荒谬!我母亲怎么能改嫁?”
等到匆匆赶到伯府的厅堂,那富商已经走了。
只留下几箱金银,刺的宋明澈眼睛生疼!
永昌伯端坐主位,永昌候夫人在对面。
而他的母亲,堂堂镇国公胞弟的妻子。
竟像个下人一般,畏畏缩缩站在一边擦眼泪。
他呼吸一滞,却不得不压制着怒火,上前行礼:
“舅舅、舅母,母亲。”
他站直身子后,目光灼灼的看向永昌伯:
“刚听下人嚼舌根,说有人上门求娶?不知道……”
他的话音未落,却听永昌伯夫人直言道:
“没错,是有人上门求娶,求的正是你母亲!”
宋明澈闻言,呼吸一滞。
立刻目光犀利的朝着母亲姜氏看去。
可看到她那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心又软了下来。
“舅母不要开玩笑了,我母亲最是本分受礼,不说这一年多,就是之前在镇国公府也是甚少出门的。”
“好端端怎么可能有人前来求娶她?”
他话音刚落,却见永昌候夫人,砰地一声。
将手中青花瓷杯盏,重重放在了几上。
宋明澈认出,这套杯盏乃是前朝名师烧制。
还是之前,母亲的珍藏。
“明澈,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人说是你母亲旧识,从前就有情分在。
你母亲现在不过刚刚三十,往后几十年的光阴,难道就让她一点点枯萎在后院方寸之间吗?”
宋明澈闻言大惊,母亲的旧识?
而此时,已经哭哑了嗓子的姜氏赶紧反驳道:
“不是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却不想,往日还能维持着,表面和谐的永昌伯夫人,当即讥笑道:
“不认识人家能叫出你的闺名?不认识能说你十六岁那年灯会初相识的一切?”
姜氏脸色煞白,可纵是再不愿意争辩。
此时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名声,据理力争:
“没有的事,我真的不曾见过他!”
可永昌伯夫人,显然早就不耐烦了。
“小姑,也不是我说你,你也不能不为几个侄女想想啊,这男子今日大张旗鼓的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这一箱箱的东西也是青天白日,当着周围邻居的面抬进来的。
你要是不嫁,这以后我们伯府的姑娘,还怎么说亲?”
姜氏气的浑身颤抖,几乎站立不住。
“嫂嫂,你怎么……”
她这一年多来也知道,永昌伯府这些年,早就入不敷出。
这几箱金银,很难不让他们动心。
可她跟宋明澈也没少被搜刮啊!
随即,她转向自己的兄长永昌伯:
“大哥,你说句话啊,我怎么能再嫁人?还是个不知道来路的商户?”
永昌伯眉头一皱,却本能的看向,坐在不远处的自家夫人。
见她不着痕迹的朝着,厅堂正中的几个大箱子,抬了抬下巴。
顿时想到那富商身家显赫,商人没有不巴结官员的。
妹妹嫁过去,日后每年年节少不得的好处。
随即眼珠一转,不耐得冲着姜氏道:
“长嫂如母,她也是为了你好!我们做兄嫂的还能害你不成?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姜氏闻言,瞬间面无人色。
宋明澈听到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这舅舅舅母,就是不问他们母子的意愿,要将他母亲给卖了!
还是个低**,不知底细的商户?
“我不同意!我跟母亲,不过是借住在永昌伯府,却被你们如此欺辱,那我们搬出去就是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姜氏,一脸坚定道:
“母亲,既然如此,今日咱们就离开伯府!”
他大可以带着母亲去二姐那借住,待年前将屯粮高价卖掉。
什么样的宅子,他们买不得?
到时候,自有永昌伯一家后悔的时候!
谁曾想,他还没走两步,就听‘啪’地一声。
却是永昌伯将手边的杯盏,摔在了地上。
“放肆!我们已经收了别人的聘礼,连婚书都下了!你这是要置我伯府于不义吗?”
闻言,宋明澈大惊失色,再也克制不住脾气。
怒怼道:
“舅舅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母亲乃是宋三夫人,你们有什么资格签她的婚书?”
吼完,突然愣在了当场!
瞬间想到,十多天之前,他跟母亲就是在这里,也签了一纸婚书!
该不会……
还不等他细想,却听永昌伯冷哼一声:
“你母亲,已经被休,现在待嫁之身,我们作为伯府当家,她的亲兄长,如何做不了主?”
轰——
此言一出,宋明澈母子如遭雷击。
“怎么可能?我母亲如何被休?舅舅,你也是堂堂的伯爷,怎能信口雌黄?”
永昌伯原先对宋明澈还是有几分看重的。
可经过一年的相处,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
且他习武也没个习武的样子,笔墨文章更是不怎么沾。
整天就不务正业进进出出,跟几个堂妹嘀嘀咕咕,没个正形!
此刻,见他依旧是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
冷笑一声:
“这可是和乐郡主,亲自签署的休书!”
“和乐郡主?什么和乐郡主?”
当永昌伯夫人,三言两语,将宋同初如何被逼婚。
又是如何有了陛下做靠山,封了郡主的事说了。
宋明澈直接的心中大骇!
他一时有些懵,搞不懂怎么事情完全出乎了想象?
“外面都说,你母亲不自量力,竟然敢插手郡主的婚事。
还逼她下嫁那等没了用的废物!这才惹得郡主,一怒之下,将你母亲休离!
身为郡主,休一个不自量力的婶娘,易如反掌。”
宋明澈不禁后退了两步,长姐,被封了郡主?
这怎么可能?
“她不嫁给季伯恒了?”
“季伯恒如何配得上郡主?陛下已经首肯她招婿上门,支棱起镇国公府的门庭!
因为惹了郡主不快,陛下连首辅大臣都惩戒了一番!”
招婿?
她宋同初竟然真的打了招婿的心思?
而且,她被封了郡主,那他日后还怎么讨封世子?
凭什么?他宋明澈才是镇国公府,唯一的男丁啊!
而他这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更是叫永昌伯夫妇厌恶。
“出去吧!中秋之后,就是小姑的婚期了,日后花不完的银子,你们会回来谢我们的!”
宋明澈见今日,应是无法说服永昌候夫妇。
便也不再白费口舌,先将母亲送去了小院。
“母亲,这事你先被忧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说完,便匆匆向宋府而去。
既然宋同初能让陛下封她为郡主,那么让她进宫,给自己请封世子也没问题。
大不了,用她的郡主之位换啊。
“长姐前世最疼我,今日我压着脾气好好哄哄她,她必定会愿意让我来做世子。”